奸臣汪伯彥、黃潛善正和一些貴客在廟裏聽和尚克勤講經說法,希圖佛菩薩保佑他們升官發財,富貴無窮。剛把經聽完,正受眾人的奉承,滿心得意,氣焰甚高,忽聽堂吏大呼:“金兵殺來,聖駕已先走了!”汪、黃二人相顧倉皇,麵無人色,匆匆上馬,往南逃竄。城中百姓得信,紛紛奪門外出。人多踐踏,死傷甚眾。個個痛恨奸賊,咒罵不絕。司馬卿黃愕逃到江邊,軍士們誤當作是黃潛善,大罵:“你這個誤國害民的奸賊!”黃愕連忙分辯,人頭已被斬落。
趙構君臣匆匆逃亡,新置辦的行宮陳設和朝廷儀仗全被敵兵掠去,百姓遭殃,更不必說。太常少卿李陵搶了九廟神主逃走,出城被金兵一追,連趙氏祖宗牌位也被拋棄。其實金兵前鋒隻五百人,趙構真要率領三軍固守一戰,並無敗理。都是趙構畏敵如虎,才至於此。
宗翰看準宋室君臣庸懦無能,隻用三千人馬,便將揚州行在(皇帝逃亡的所在地稱為行在,是舞文弄墨、避諱逃亡的門麵話)不戰而得,一麵卻以全軍之力將韓世忠戰敗,以致江淮一帶全成了敵騎蹂躪之地,被禍害的人命財物不可數計。
金人因揚州百姓和一些無人統率的殘軍紛紛起來抗敵,自知立腳不住,便縱兵擄搶,把揚州城燒了個幹淨,方始退兵而去。
趙構一路逃竄到了臨安(杭州),方始停住。汪、黃二奸知道堅持和議,闖下這場大禍,依然恬不知恥,聯名上疏,說:“當此國家多難之時,不敢求退。”妄想保持他的祿位。無奈公論不容,中丞張澂奏論二奸賊有二十行大罪,主要是禍國殃民,陷害忠良,貶竄李綱,又對宗澤百般作梗,使他費盡心力招撫來抗敵的幾十萬忠義之士,全數瓦解而去。趙構雖想留著汪、黃二奸為未來求和之用,無奈群情憤激,迫不得已,才將汪、黃二奸貶去。
金人不久便命漢奸劉豫知東平府,節製河南州郡,劉豫的兒子劉麟知濟南府,並命大將達賚屯兵險要之處,暗中監視。後來見劉豫貪圖富貴,死心塌地做漢奸,想拿中國的兵攻打中國,又立他當了齊國皇帝,與宋為敵。劉豫對金主自稱“兒臣”,曆史上的“兒皇帝”,劉豫也是一個。
當年六月底,金兀術大舉南侵,連破磁,單、密州,聲勢比以前更盛。杜充先聽兀術帶領數十萬金兵就要殺來,越想越膽寒,打算丟掉東京,逃往建康。嶽飛力勸,大意說:“中原之地,尺寸不可棄……留守……且不守此,他人奈何?今留守一舉足,此地皆非我有矣。他日欲複取之,非捐數十萬之眾不可得也。”
杜充不聽,以軍令強迫嶽飛隨往建康。嶽飛部下連新收撫的兵將不過三千,杜充一走,軍糧先無著落,暫時隻有保全實力,別無良策。恰值牛皋也由磁州敗陣退回,說起這次兀術以傾國之兵來犯,自己雖然上來連勝兩次,士卒傷亡甚多。主將又因糧缺勢孤,棄城而逃。這才帶了孤軍,一路突圍轉戰而來。河北諸郡淪陷於敵,都是兵少缺糧、朝廷不管之故。互相憤慨了一陣,隻得隨軍南去。嶽飛奉命當前鋒,中途連破李成等叛賊於鐵路步(鎮)、盤城(縣)、滁州等地。
到了十月,趙構又由臨安逃往越州(紹興)。杜充聽嶽飛之勸,一路收集殘兵,居然也有十幾萬人。嶽飛部下連同牛皋帶來的人馬,也有一萬左右。江浙一帶的居民,因杜充部下有嶽飛等勇將,都想靠他保衛長江,不使敵騎南渡。杜充隻是殘殺軍民立威,毫無禦敵之策。
這日,金兀術與叛賊李成合攻烏江。杜充聞報,嚇得閉門不出。諸將屢次請他出兵抗戰,概不答覆。嶽飛又急又怒,一直衝進他的臥室,再三力勸,說:“勁虜大敵,近在淮南,睥睨長江,包藏不淺。臥薪之勢,莫甚於此時。而相公乃終日晏居,不省兵事。萬一敵人窺吾之怠而舉兵乘之,相公既不躬其事,能保諸將之用命乎?諸將既不用命,金陵失守,相公能複高枕於此乎?”說時,聲淚俱下。
杜充早已準備降敵,因嶽飛兵力最強,不敢得罪,表麵敷衍,卻不出來。等金兵由馬家渡渡過長江,才派嶽飛等和都統製陳淬一同出戰。杜充的心腹大將王曼,聽說杜充有降敵之意,帶了所部數萬人馬,當先逃退。凡是杜充部下的將官,全部潰散,隻有嶽飛這一支人馬與敵人死戰,非但沒有援兵輜重,糧草也被逃將帶走。敵人雖被暫時打退,部下將士全都沒有吃的,隻得把全軍夜屯鍾山,歇息了多半夜。天還未明,突然往攻敵營,把金兵殺了好幾千。陳淬部將聽說杜充把建康府庫搬光,帶領全家渡江降敵的消息,人心浮動,多想叛逃。戚方正在陳淬部下,首先帶了一支人馬去當強盜。
嶽飛得信,立時召請兩軍將士發話,大意說:“我輩荷國厚恩,當以忠義報國,立功名,書竹帛,死且不朽……江左形勝之地,使胡虜盜據,何以立國?今日之事,有死無二,輒出此門者斬!”說到慷慨激昂之處,眾皆感動,不敢再有異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