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書人回來說道:“韓世忠大罵:兀術狗賊把我當成什麼人?除卻交還中原,送回二聖,可以保得一命,別的全是做夢!”兀術因世忠堅不許和,糧草將盡,情急無奈,決計拚死突圍而逃。哪知宋軍防備甚嚴,剛到蕩口,火炮弩箭便如雨點一般打來。兀術白死傷好些兵將,看出實在無法衝破,隻得下令退回,部下又傷亡了好幾千。
兀術正在萬分憂急之際,忽然探出蕩內有一條老鶴河,本與金陵秦淮河相通,隻是年久淤塞,已不通行。萬分絕望中,得此一線生機,自然不肯放過。一麵命人駕上小舟,去向蕩口外宋兵苦苦求和,將韓世忠穩住;一麵命全軍下手,挖掘老鶴河故道。隻一晚上,便掘通了三十來裏,兀術立率殘軍逃去。等到宋軍看出虛實,兀術已快到達新城(江蘇句容縣北)了。韓世忠得信,又急又怒,後悔無及。
嶽飛這時已將手下八百健兒,連同太行山的忠義山兵共有六千久經訓練的精銳將士,分為馬步兩隊,騎兵稱為“遊奕軍”,步兵稱為“背嵬軍”,分交牛皋、湯懷、嶽雲、張憲、嶽亨、徐慶等帶領。都是一正兩副,每日率領全軍,操演正勤。
黃機密忽然拿了周義的信來見,大意是說:“近由外回,才看到嶽飛父子的信,得知經過。因見河北州郡相繼失陷,山陝各地也不能保。父親遺命雖未辦完,但是形勢日非,不得不從權行事。便往湯陰掃墓,看望嶽母,不料相州一帶已快被金兵侵占,嶽母婆媳避難他往,不曾見到。事完,又往廬山去尋黃機密,得知嶽母婆媳就在附近種了幾畝山田,結茅而居,便同往訪。留了幾十兩銀子與嶽母婆媳度用,並照父親遺囑,將前由奸細身上搜出來的金牌信符和一包地圖文件,連同自己這些年所畫山川形勢的詳圖,托機密轉交嶽飛,請其為國家殺敵,建立功業。”
嶽飛自到東京不久,先後曾請霍銳、施全和親信可靠的軍校,往湯陰河北一帶尋訪老母妻兒,已有二十多次,均未尋到下落。後來相州失陷,心中萬分憂急。因嶽母平日喜食豆腐,便專以豆腐下飯,並說:“豆腐豆腐,猶如見母。”常時憂念不已。聞信後,悲喜交集,大出意外。忙告張保、王橫:“明日一早,帶上二十名勇士,水陸並進,繞走小道,趕往廬山迎親。如打聽出周義的下落,連他也請了來。”二將去後,嶽飛常和機密談論軍情,雙方甚是投機。忽接朝廷詔旨,令其就近收複建康。嶽飛聽機密的話,本就有此打算,立率全軍往攻建康。
當年四月二十五日,嶽飛大敗金兵於清水亭,殺傷甚多,伏屍十五六裏不絕。殺了耳戴金銀環的金將和萬戶、幹戶一百七十五名,生擒女真渤海漢兒軍四十五名,所得盔甲、器械、糧草、馬匹不計其數。建康還未攻下,忽聽兀術兵敗黃天蕩,已快成擒。後將老鶴河故道掘通了三十裏,覓地登岸,準備與建康金兵會合。
嶽飛忙和機密商計,命嶽雲、張憲帶領所部“遊奕軍”,外加一些步兵,共三千三百多人,迎頭猛擊。嶽雲、張憲少年英勇,兀術新敗之餘,兵無鬥誌,宋軍這兩員小將所帶人馬又是嶽軍精銳,如何能敵?還未趕到建康城下,便被殺得大敗,兀術幾被張憲槍挑馬下,知道嶽飛厲害,越發膽寒。又聽說嶽飛正以全力收複建康,不敢再去,慌不迭逃到龍灣(上元縣西北),又改長江水路,逃往淮西。
金兵另一主帥達賚在濰州得信,忙派貝勒塔葉帶領大兵來援。兀術把黃天蕩一敗引為奇恥大辱,見塔葉帶有新造戰船甚多,意圖報仇,重又趕回鎮江,和韓世忠在黃天蕩前相持。
世忠上來連勝好幾陣,兀術、塔葉傷亡甚多,力竭勢窮,幾次想和世忠當麵求和。世忠隻說“還我兩宮(趙佶父子),複我疆土,則可相全”。兀術無話可答,見世忠海舟乘風使篷,往來如飛,好生憂急。對部將說:“南宋使船如馬,如何是好?”正在無計可施,忽有奸人貪財獻計,教兀術用火攻,世忠竟被打敗。
兀術雖然先敗後勝,兵力損傷甚多,事出僥幸,暫時不敢再往南犯。本想在六合歇息些日,引眾北歸,又接建康金兵告急之信。前在臨安分道撤退的金兵,聽說兀術連被韓世忠、嶽飛殺敗,也相繼趕來應援,兵力又盛。以為建康江左形勝之地,若能保有,既可進攻東南,又可控製西北(指江西襄漢和江北諸州郡),已然到手,不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