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對了!”龍舌蘭一口幹盡碗中酒,又“吧登”一聲咬破了碗角。
“有誌氣,就跟我龍舌蘭一樣!”
小欠瞪了她一眼。
眼神仍冷。
像冰瀑。
如寒潭。
冷冽、寒傲,且深不可測。
鐵手的興趣仍在小欠身上,這時候,他就是個十分專業的捕快了。
“你見過他,他是什麼樣子的?”
小欠這次反問:“他的長相如何,你們不知,卻怎麼抓他?”
鐵手含笑向陳風和麻三斤看了一眼,慚道:“我的資料是不夠清楚,原以為在這兒接應的人會提供多一些……”
麻三斤有點赧然地道:“我隻知道他一定會去‘東南王府’裏或‘應奉局’中殺朱勔兄弟,同時也探聽到他劍法上的一些破綻和弱點。”
陳風也慚愧地說:“我是負責接待四方八麵趕來誅殺孫青霞的俠客,其中‘一線王’查叫天、‘風林火山’馬龍、菩薩和尚煩惱大師、詹通通、餘樂樂這些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先後到了。他們口裏和情報中的孫青霞,都有不同,有的說他淒厲若猛獸,有的說他娟好如美婦。相同的隻有年約三十餘歲,人高劍長,好色如命,殺手無情,如此而已。”
鐵手點點頭道:“這也合理。自他十三歲時一出道就格殺‘快手劍’宋光束和‘快劍手’徐光速師兄弟以來,幾乎每一年都有一兩位名震天下的人物死於他劍下,直至去年死的是‘子母離魂索’何花冠,今年敗死於他劍下的是‘萬裏長空”孫擎雷和‘鐵膽厲心’孫棘牙兄弟,算來已有十六七載……這樣他今年也該三十餘歲了吧?恐怕也差不遠了。”
小欠冷笑道:“就憑這些就能逮著孫青霞?三十多歲,高個子,隻要他不拔出劍來,這樣的人這縣裏就有三萬個!可笑的是,居然還能探悉他劍法上的弊病!要有這樣的人,怎麼不先把這淫賊惡煞一劍殺了?還用得著告訴他人傳出去領了他的功勳?”
陳風住氣,搖了搖頭,道:“小欠,你還年輕,比較激情……要知道一個人是做不來所有的大事的。”
小欠冷聲道:“殺孫青霞隻不過是剪除個惡人魔頭,算不上是天大的事!”
麻三斤把臉一沉,道:“小兄弟,別把話說滿了,雖說我也沒真的跟姓孫的會上過,但我總有對付他的方法,不是光憑一張口、一腔熱血,光怨責人就可以敷衍過去的;你父兄都死於孫青霞之手,這教訓還不夠大嗎?”
小欠忽然沉了臉。
忽而,就在這頃刻間,鐵手發現了一件事:這裏隻有四個人的呼吸聲。
盡管澗聲很喧鬧,歸鴉呱、暮猴噪,但在鐵手耳裏,對眾人的呼吸仍明晰可辨。
但惟獨突然少了一人之呼吸。
小欠!
敢情他是憋住了氣!
沉住了氣。
所以鐵手忙打個圓場笑道:“咱們大家都是一同對付孫一劍的人,不如好好的……”
話未說完,小欠已說了一句話:“劍。”
鐵手和在場的人都沒聽清楚。
“嗯?什麼?”
小欠又說了一次。
隻一個字的一句:“劍。”
鐵手愕了一愕:“你要劍?”
小欠道:“是。”
龍舌蘭道:“好,我有!”
皓腕一翻,已自懷裏掣出一把劍來,哧的一聲,劍出鞘,劍身翠色,劍氣侵人。
那是一把寶珠鑲鍔的翠玉小劍。
一把非常鋒利的懷劍。
龍舌蘭顯得有點憤慨,叱了一聲:“接好了!”
玉腕一振,鐵手正要喝止,但見青龍乍探,翠玉小劍已投給了小欠。
小欠一伸手,接住。
這回是麻三斤打了個哈哈笑道:“小兄弟用不著太認真——”
話未說完,小欠已出了劍。劍光才一瞬。青光驟閃。劍過處,劍風才陡起。驚雷響千秋。
麻三斤臉上的笑容凝住了。大家的表情也凝住了。劍也凝住了。顯然都沒想到這大脾氣的小青年說出劍便出劍,而且是真的出了劍。
不是向麻三斤出劍。
而是一劍刺向:瀑布!
一劍刺向瀑布,然後停住。
劍穩。
手穩。
瀑布水花四濺。
衝力甚巨。
盡管這隻是偌大五道飛瀑中一道分支中微末的濺泉,但衝激力依然不小,劍一刺入湍流裏,水流便淹遮了劍身。
但翠色依然浸透流泉。
握劍的手和劍都穩如磐石。
然後劍慢慢收回,一寸一寸地,一分一分地收回。
這時,大家才發現了一件事:冷瀑流泉,灑落在劍尖上,收回來的劍,卻結成了一層綠色的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