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正氣,我有義氣
鐵手扶住陳心欠推過來的龍舌蘭之際,心下一凜:怎麼這小兄弟這麼大意!
—要知道小欠這一推,中間得躍過深澗飛瀑和那十名分布瀑邊的殺手身前身邊,萬一失手,那是多凶險的事啊!
但他隨即了然:陳心欠雖把龍舌蘭隨意一掌就送過來了,但這一掌內力溫和渾厚,可保龍舌蘭決不受衝擊傷害,而且,發出一推一送之後的他,手持白刃,冷對旁人,且開始了他的一步殺一人。
—哪一個敢動手,他便一刀殺了!
而且他也真的一氣殺了十名殺手。
何況,這兒還有自己接應。
所以,剩下的那十名殺手,誰都不敢動手。
甚至,當時場中氣勢盡為小欠的寒潭翠劍所懾,不但誰都不敢動手,甚至誰都不敢動。
唯一動的,隻有狗口。
他不是動手,而是動腳。
溜。
結果仍是死於陳風的追擊下。
因此,這小哥兒看來十分粗心大意地把受傷的龍舌蘭推走,其實是一種險中求全、大險大危中保大平大安的做法,看似隨意,實則布局精密。
—受傷的龍舌蘭,自然需要她熟悉信任的人來安慰。
這人當然就是鐵手。
他把負傷的佳人推給鐵手,他就可以無後顧之憂,不必投鼠忌器。
他就可以放手殺人了。
是以久曆生死關頭大小場麵的狗口大師,一見龍舌蘭由鐵手護著,同僚“子女殺手”死於這小廝的劍下,他知無善了,立即就逃。
可惜他遇上了陳風。
鐵手也緊隨陳心欠之後,趕入店鋪裏。
他扶住龍舌蘭之時,看到了她的傷口,也看到了她緊咬著唇時淌下的淚。
他知道她痛。
他也知道她為什麼流淚。
他恨不得那一刀是劃在他的臉上,而不是她的。
所以他立即進入崩大碗店裏,原因有二:一是看(觀察)狗口屈圓的下場。
二是他要看(拜會)一個人。
隻要這個人在,龍舌蘭的傷口,說不定就有救了:這個人就是嶺南“老字號”溫家的“大老級”人物。
—不管他是溫六遲還是溫八無,隻要其中一人在,憑他們用毒、解毒、以毒攻毒的高明手法,說不定就能為龍舌蘭恢複冰肌玉顏!
可是他尚未開口,這“八無先生”溫絲卷已知他的來意。
溫八無道破了他的用心,卻不去看龍舌蘭受傷的臉,而先去視察伏屍的狗口。
狗口死的時候齜著牙,咧出尖齒,像一隻摔死的狗。他屍身旁真的有一隻狗,直舔著他流出來的血。狗口殺手死得十分之“狗”。然後溫八無就半抬著頭,問了這麼一句話,問陳風。
陳風苦笑著回答道:“我在未當捕快之前,的確曾當過劊子手。”其實他豈止於劊子手,他幾乎各行各業都做過,否則,他的別號也不會是“風塵”二字了。
忽聽一個聲音道:“這人早該死了,抓回去得防著他給救走,不如就地正法。”
說這話的人是麻三斤。
但不止他一個人進來,另一人就在他身後,還正氣喘噓噓,像一口抽著氣的老風箱。
鐵手一看,吃了一驚,道:“高老大?”那人點點頭,拱手一揖道:“鐵二爺。”然後又向陳風施禮。
陳風目光一凝,道:“出事了?”
—就算不是“出事”,也一定“有事”,因為來的正是“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高頭馬大,手低眼高”高氏兄弟中的老大高大灣。
這對兄弟,不是受陳風所托,將戒殺和尚及五名殺手押送至知府大牢去的嗎?
這高大灣氣喘不休得雙肩都抽搐似的趕上殺手澗來,一定是有事、出事了,而且還不止於小事!
隻聽高大灣氣喘籲籲,熱氣禁不住都噴吐在與他對麵站立的人臉上去了。
“我們押著那六名歹徒,經過大山角就遇上了劫匪,對方自報是‘殺手和尚’集團裏負責北方的殺手,我們十六手足,一下子就給他放倒了七名…”
陳風眉一皺,滿臉又布滿了小刀小劍,怒道:“犯人給人劫去了?”
高大灣仍然喘著氣:“沒有。”
陳風臉上的刀子一下子都不見了,跺腳道:“說下去。”
高大灣的胸脯起伏已平,但依然大口大口地噴著氣。
“幸好,苦耳神僧跟他的十一名子弟趕到,神僧親自出手,把北方殺手那一組惡匪打跑了…”
鐵手和龍舌蘭都臉現喜容:“幸而有苦耳神僧。”
隻不過,龍舌蘭剛展笑顏,臉上一陣刺痛,她“哎”了一聲,掩住了臉。
鐵手看得心裏又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