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宰在走廊裏看見芸姐的時候,芸姐笑的一臉甜媚的和他打招呼:“喲,怎麼平常沒見你這麼早出門的?東海起了麼?”
李赫宰邊整理衣服邊說道:“這兩天受了風,我早起去醫院開點藥然後去上班,時間早,東海吃完早飯又讓我哄睡了,不然晚上他困太早,又不洗澡了。”
芸姐上上下下打量他說:“看你最近心情還不錯,可你怎麼反而瘦了很多?”
李赫宰笑:“東海現在讓我養的是越來越胖,我整天總要抱著他,要不就是騎車子載著他,怎麼能不瘦啊。”
“嘖嘖。”芸姐媚眼一眯,有些神道的說:“怎麼沒見你和小歌一起?她可是到現在也沒放棄呢,你也真是死心眼兒,多一個人幫你照顧東海,有什麼不好?”
李赫宰有些尷尬的摸了摸下巴,苦笑:“芸姐,其實我真是為了她好,你比她大,經事也更多,你肯定明白我的。”
芸姐轉了轉伶俐的眼睛,然後驀地笑了:“說的也是,不過還是勸你再考慮下吧,這樣的機會,這輩子也許就這一回咯。”
李赫宰邊走向弄堂門口,邊回頭笑著和芸姐擺手,背影沒入一片燦白色的日光裏。
其實所有人都一樣,每天都過的都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命運的玩笑總是開不夠的,總會有一天,一個陌生人,一次錯過,又或是一場遇見,都會全然顛覆了這平靜,成了一生的契點。然後,那未來便順著這驟然偏離的軌道,向著遠離初衷的方向以光速奔離,便是再回頭也看不到當初了。
那天李赫宰回來的很晚,弄堂一如既往的安靜,掩埋了不為人知的絕望,回廊裏依舊往常的昏黃色燈光,模糊了他背影中默默潛藏的蒼白。
進門的時候,屋子裏竟黑著燈,李東海坐在牆角的地上,腿上有不知道來曆的傷口和尚未幹透的血跡,他坐在一片黑暗裏,隻有窗外月色,照亮了那雙迷離的眼睛,還有臉上斑駁淩亂的淚痕。
李赫宰隻覺得心髒被人噗的抓開了口子,疼的不能自抑,他衝過去,抱起他,聽見他叫著哥哥,語氣裏全是委屈依賴。
打開燈,才發現原來傷口並不很深,應該是他自己不小心刮傷了,隻是,李東海竟不知道為自己包紮,竟忘了去為自己找到創可貼,為自己止住那疼痛。
李赫宰驀然想起那日慕言歌對他說的話。
她說,這麼依賴你,他永遠也學不會什麼的。
她說,你又不能照顧他一輩子。
心裏一顫,突如而來的苦悶,讓他額頭竟沁出細密的冷汗。
他為東海包紮傷口,然後沉聲問他,為什麼不為自己貼創可貼。
東海似乎有些茫然,然後他笑了,說,有哥哥,我有哥哥。
空前的怒火突然燒盡了理智,他第一次向他的寶貝發了火,朝他嘶喊:“我也是正常人!誰能寸步不離的伺候你?!我不用上班嗎?!我不用出門嗎?!我不用結婚談戀愛生孩子嗎?!你明明會包紮你還指望我!我是你的工具嗎?這麼多年,我是你仆人嗎?!離了我你難道就活不了了嗎?!”
他吼完一通,呼吸很不均勻,胸口隨著顫抖的肩膀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