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線電視台推行數字轉換以後,付費便能收看許多境外頻道。其中,一個美國頻道每晚播出“換妻真人秀”,B太太換到A先生家做女主人,一晚溫床暖枕後,仍然要麵對鍋碗瓢盆、相夫教的瑣事。換妻遊戲結束後,A太太跳出來質疑B太太的家務能力,責備她對孩子們不夠細心。有趣的是,與B太太有過一夜情緣的A先生,不是裝聾作啞便是一同數落B太太。B太太與A先生一晌貪歡,他轉身無情無義,B太太縱有千般委屈也有苦難言。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何況隻是一晚露水情緣,情分怎會深到讓他為她得罪妻室?
幾天觀察下來,大多數有換妻體驗的男人,更滿意原配太太,因為與她們生活更協調舒適。許多男人抱怨老婆不夠溫柔風情,外出偷食後,還是乖乖回家守衛沉悶的婚姻。而許多情人錯信了男人的承諾,從年少守到白頭,才驚覺他根本不打算和老婆離婚。縱使情人再芳華絕代,在時間上卻遠遠被原配夫人所拋離。時間的確是世間最無情的情劍,它可以冷卻男人的激情,同時卻能喚醒婚姻生活中的恩情。一開始,女人若讓對手在時間上偷了步,無論她和男人那一夜多繾綣纏綿,最終還是拚不過時間打磨後的生活習慣。
所以,當一個不屬於你的男人,在特定的夜晚向你訴說衷情,請不要對你們的將來寄予太多希望。當他為了保全自己的感情而疏遠你、冷落你時,也別抱怨恩寵難回,打最開始,你和對手便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如何能贏?且把一夜激情當作一夜性,而不奢望後續有情,或許心裏會好過一些。
並非所有的一夜情都是出於寂寞或欲望,《羅馬假日》中的公主與記者,《廊橋遺夢》中的攝影師和家庭主婦,也是先摩擦出愛火花繼而因愛而性。即便是因情而一夜性,最後也還是要分開,公主黯然回宮,主婦含恨而終。哪怕是可以隨意安排人物命運的電影情節,也不允許一夜生情的男女愛情圓滿,被微妙緣分所左右的我們,可以向一夜情求什麼樣的善終?
我的一位知己,在大學時暗戀過一位日本留學生,在他回國以前,她勇敢地將初夜交給他,並心滿意足地告訴我“既然我得不到他的心,能夠得到他的人,也很幸福了。”6年之後,她已為人妻母,說起當年那一夜,淚眼笑荒唐。“我現在很幸福,惟一的遺憾是沒能把處女之身留給我老公。”當她發現,一夕雲雨並不能令他愛上自己,甚至無法令自己永遠愛他,所以她後悔那一夜的魯莽。
企圖用一晚換一生的人,不是太癡,就是太傻。先是心的失守,繼而身體也失守,一夜過後,人已是舊人,感情還停留在原點,全盤皆輸。倘若那夜非要找個人來暖被,不如找個不討厭但與愛情無關的男子。與其與被一個愛而不得的人傷透心,不如守護好愛情,充其量在一夜或N夜裏,隻讓身體失守,留下一顆完整無缺的心,守候值得的人來愛。
前蘇聯詩人馬雅可夫斯基愛上了好朋友的妻子莉麗亞,他的一生有過無數的情人和無數次一夜情,但他卻坦稱:“我隻愛莉麗亞。”他愛她,即使沒有性愛;他不愛那些女人,即使他們有過無數次一夜情。對於寂寞的身體而言,屬於夜晚的性與清醒時的情,絕無對等關係。
不要妄想用幾晚的性愛去交換一個男人的心,一夜情的滋味就像是咀嚼檳榔,甘苦自當。檳榔再耐嚼,也逃不開被丟棄於垃圾筒的厄運,那一晚再歡愉,滋味再悠長,總也不敵時間的衝洗。相反,得不到的身體或情感,就像傳說中美味的龍肉,因為吃不著,所以永遠留有想象空間和惦記的借口。
假若金嶽霖教授不是臨愛卻步,不是一輩子住在林徽因隔壁,而是與她有過一夜情緣。她在他心目中便不再聖潔不可侵犯,或許,一夜過後,他會拂袖喟歎“害我終生不娶的女人,也不過耳耳。”沒有過一夜親密,他永遠不知道她有多好或有多壞,所以才有餘生的空間可想念。
我們最放不下的,往往是那個得不到的人。並不見得用情有多深,隻是因為不甘心,一口氣提在胸口遲遲放不下來,所以耿耿於懷。如果你對他有情,勸你別滿足於一夜,要麼永遠要麼遠離,感情才不至於被身體的熱汗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