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近30。談過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對婚姻漸漸失去了憧憬,隻想在還有愛的能力時,好好再愛一場。
偶然在“劍俠行殺人遊戲俱樂部”遇見他,明眸齒白,稚氣未脫的狡黠笑容裏,有一股青春特有的莽撞。她至少年長他5歲,她本不應該喜歡上他的。有一次,玩家表揚一個名叫JOEY的女孩漂亮,他迫不及待接茬說:“是啊,她和我一樣睫毛又卷又長,很好看。”JOEY不做聲,倒是她,頗為不滿地取笑他:“見過自戀的,還沒見過你這樣愛往臉上貼金的。”他於是衝到她麵前,揚起臉,指著靈動忽閃的睫毛反問她:“怎麼?難道我的睫毛不長嗎?難道我長得不好看嗎?”她突然就心如鼓捶,不是因為他完美的輪廓,而是因為他天真的賣弄,和不可一世的自信。她笑而不語,心中卻惋惜地歎:“如果我再年輕5歲,多好。”
他是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為了能夠見到他,不太熱衷殺人遊戲的她,花1200塊錢辦了張年卡,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去看他。她誌不在遊戲,所以總是輸,年輕好勝的他看不過去,悄悄叮囑她:“以後你注意看我的眼神,跟著我玩準贏!”她依舊是沉穩地微笑,卻暗自心花怒放:他要幫她作弊,他們將擁有一個共同的秘密,這至少說明,他不討厭她。
在他的協助下,她的遊戲積分漸漸爬上了排行榜,他們的關係也從明朗轉入微妙的曖昧。有一天她說:“今天不想動腦子,我看你們玩吧。”他旁若無人地命令她:“你的腦子忘在哪裏了?趕緊打電話讓人送過來,遊戲沒你不好玩!”她怔怔地望向他顧盼自豪的表情,那樣得意,那麼驕傲。她真心喜歡他的聰明和驕傲,衝動地邀請他:“今晚遊戲結束後,我請你喝夜茶吧。”
坐在有口皆碑的“鳳凰樓”裏,他一改往日的從容,四下張望華貴的裝潢,小心翼翼地問她:“在這裏喝一餐茶起碼要200塊吧?”她點頭,他微抽一口涼氣,兀自掏出錢包翻騰一通,慶幸地說:“沒事,還好我帶夠錢了。”她突然鼻酸,為他的坦率,也為自己的殘忍,更為他們之間永遠無法填補的差距。事業正好的她習慣了錦衣玉食,而她應該知道,剛剛涉世的他的收入,也許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她撒謊說:“酒樓的老板是我朋友,我可以簽單,咱們誰也不用破費。”借口上洗手間,她匆匆到前台結了帳,不忍再看他那張怯怯的臉。
她從此不再去俱樂部,他打來幾次電話被拒接後,也逐漸失去音信。失眠的夜裏,她會翻出那張會員年卡,回憶他狂傲的表情,仍會微微心痛。有些差距是愛情無法跨越的,即使他甘願用身上僅有的錢請她喝一頓夜茶。愛情到底隻是生活的一部分,女人到了她這個年齡,需要更多世俗實在的能量。偏偏他給不起。如若早幾年相遇,她或許願意用青春賭一把,耐心等待他的成長和成功。而此刻,她必須舍棄他。惟有離開,才能杜絕差距的傷害,也隻有離開,才能留住年輕的他僅有的財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