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與高中同窗去“必勝客”吃披薩。眉清目秀的服務生端水離開好,老同學指著他的背影竊竊私語“剛才那個帥哥,就是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吧?”我大驚,眉頭擰在一塊地駁斥她“胡說八道!瞧他那柳腰瘦臀的,來個台風都能把他吹倒,我怎麼敢指望他保護我?”老同學不留情麵地翻出我的黃曆情史,原來暗戀的語文老師就是文弱書生,大學鍾情的係草也是迎風擺柳型的才子,末了,老同學氣急敗壞地說:“還不承認,你原來最喜歡這種瘦骨嶙峋的男人了!”
曆史麵前,我不得不正視慘淡的過去----曾幾何時,我深愛過這類男子,且以為不嫁書生誓不罷休。真正交往過,才明白才子一點不可愛。那個傷我至深的書卷男子,自私、脆弱和敏感。桌上隻有一碗粥,他會猶豫地喝光,並振振有詞地告訴我:“我血糖低,不吃飽我會暈倒的。”恐怖電影裏出現妖魔鬼怪時,他永遠不會摟緊我給力量,而是捂著自己的眼睛縮成一團。我情緒低落不想說話時,他並不關心我因何不快,而是驕傲地用他的沉默抵製我的無語,用冷漠的眼神向我宣戰“你不理我拉倒!我也不想理你!”過分投入地愛自己的人,不懂得愛別人,也不需要別人的愛。相戀半年後,我們以冷戰結束了這段感情。
並非所有文弱書生都不懂愛情,但我嚐夠了一個人的苦,中心令我抗拒與他同類的所有人的甜。我刻意回避與他相似的男子,後來遇見了現在這個搞技術的工程師男友,他粗獷隨意,他不懂甜言蜜語也不會玩浪漫驚喜,他不認識黃碧雲也搞不清時尚品牌,他完全顛覆了我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可是,和他在一起,很舒心,很安全。
愛一個人,不見得會愛他的房子和他屋頂上的烏鴉,但一定會愛及他的同類。和他在一起的快樂,令我漸漸懂得欣賞“粗人”的優點,他們不會說情話但言談風趣,他們不細膩但胸懷寬廣,他們不懂猜心但直抒胸意。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被他同化得越純正,我愈加喜愛和他相近的男子。
就這樣,漸漸忘記了曾愛得死去活來的那類人,哪怕再看見不相幹的清瘦男,也隻會替他身邊的女人擔憂“怎能指望他扛起一片天?”若不是老同學提起,我大概再也記不起曾愛過書生男。沒有一份感情是不會被時間衝淡的,也沒有誰,不能夠被另一個人取代。再深刻的愛,再徹骨的痛,都會過去,隨之而來的,是全新的開始和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