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大柳樹村三
我未婚，又沒生過孩子，對生產過程的理論也是極為貧乏的。可這突發的狀況又不得不使我命令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裏把先幹嗎後幹嗎過了一遍。姬淑敏被點了穴像睡著了一樣，可她的羊水破了，已經見紅，瘦瘦的四肢，鼓起的肚子大的有些反常。
在揪來霍齊給解了穴道，又趕了出去。找來了油燈蠟燭盡量把屋子弄亮點，找出幹淨的布，剪刀備用著。
這時的姬淑敏醒了過來，頭發已經浸濕。“孩子要來？”
我用布擦著她的汗水，“孩子在努力的出來要看看這世界，你要幫他！”
她咬著牙忍著一波陣痛過去，“這孩子不該來的。”
“孩子生來就是討債的，老天給你了，你不得不要啊！”我安撫她：“你趁不痛的時候閉上眼休息會兒，這孩子可不是疼一下就能生下來的。”
“你是好人。”她朝我擠出了個笑容。
“所以你得聽我的，我不會害你。你肚子是什麼時候開始痛的？”
“隔壁張媽來給我做好飯之後。”說完她吃痛得抓緊了床單，牙齒緊緊咬住。
我掀開被子檢查了她的□□，子宮口已經開了有兩指寬了。我拿一塊布卷成條狀，塞進她嘴裏。“別忍著了，嘴都要被自己咬破了！”
“那些婆子都不肯來。”屋外邊劉恒的聲音傳來。
“什麼？”我衝了出去，劉恒見我一手的血，倒退了一步。“哪有人能這樣見死不救的。”
“人家都說那姬氏腦子有些不正常，命中帶煞，就是平常見到了也會繞道走，更何況遇上生孩子這事。”
我來回走了兩圈，那個霍齊不中用的正抱著頭蹲在牆角，裏屋姬淑敏壓抑的呻嚀聲，手一揮。“不管了，就當回接生婆吧。生死由命，我盡量讓大人小孩不死。你到廚房去燒水，水開了，就提進來。順便找找有沒有酒，有的話也給我拿到裏屋來。”
“我，我……”劉恒有些猶豫。
“你能，你行的。阿恒，老天讓我們走進這家家門，就是在考驗我們。”
“好！我試試。”
生養過的朋友提起生產過程各不相同，但都提到了小狗呼吸法，都提到了開四指之後孩子就能出來了。
理論上是這麼講的，實際狀況卻不盡如人意。折騰了近三個時辰，開了三指，首先不知道胎位準不準，姬淑敏的體力也消耗了不少。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我很害怕她就這麼死了。“來喝點粥，長點力氣。”剛才出去，在廚房裏找到了些糖，趕緊五份糖一份鹽調在了白粥裏。
她也聽話，乖乖的喝了大半碗。“我會不會死。”
“啊？”我哄她。看她麵上配合，內心抵觸的情緒。“你這一刻鍾的放棄，那以前的忍辱負重過的日子算個啥。”
“柳禾，你愛過嗎？”她弱弱地問。
我腦中一片混沌。
“愛，是甜蜜的相守：過，是無法遺忘。”她弱弱地回答。
我說。“你不會死，我不會看著你死。”從酒壇子裏掏出剪刀，架在火上烤。差不多剪刀燒得通紅了，我走近姬淑敏。“我要在你會陰處，剪一刀。幫助胎兒頭部的出來。有些疼，你忍忍。”
那一剪刀下去，血味夾著人肉的燒焦味，我的胃部不受控製的劇烈翻騰著。捂上嘴奔了出去。到了院子裏嘩嘩吐了個幹淨。喘著氣。嘴裏反複叨念：挺住了，不能倒，挺住了，不能倒。
看到牆角那個維持著姿勢一動不動的男人，我那個恨哪，上前就揣了一腳。“裝死，裝死沒用，趕快找大夫郎中來看看，否則就是一屍兩命了。”
“啊！”裏屋傳來一聲慘叫。我拖著虛浮的雙腿走了進去。
“我看到孩子的頭發了。用力！”
孩子的臍帶是劉恒剪的，我一手托著孩子的頭，一手托著孩子的屁股，實在騰不出手。把孩子擦幹淨用細布包好，孩子哼哼著在哭，像小貓叫。“你先看著她。”我對劉恒說。轉過身去幫姬淑敏做清理。
胎盤娩出，會陰切開了，卻不知道怎麼進行縫合，還好沒有大出血。
屋外有陣騷動，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被推了進來。
“孩子出生了，胎盤也出來了，她的肚子我也幫著按過了，孩子媽痛暈過去了。孩子哭是哭過了，聲音很弱很小，你幫著看看情況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