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歇會兒吧。”婦人把我領到一邊坐下。“剩下的我來處理。”她先檢查了孩子的狀況，在近床邊看大人。
我坐在凳子上，看到自己的手在發抖，控製不住的在抖。
“夫人？”那婦人用手拍著她的臉，“醒醒！”連打了幾下都沒有反應。急匆匆地往屋外走：“產婦，產婦不行了。”
我霍的站起來，奔到床邊，伸手貼到她的左胸口，另一手探她的鼻息。心跳得很弱，呼吸也很弱。掀開被子看她的下身，原本已經換上新被子床單又被濕漉漉染紅了一大片。
“完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產後大出血。如果在現代，我還能撩袖子準備獻血，到了這兒，我隻能眼看她死在我麵前。
一個顫顫微微的老頭被扶了進來。
“她現在大出血了，有什麼辦法止住。”我內心升起一點點不該有的奢望，那老頭或許是傳說中的神醫，正好被我遇上了……
那老頭一副老學究的樣子，也不管事情多緊急，閉著眼搖頭晃腦的搭脈。也不看姬淑敏一眼。直接開口道：“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柳禾。”這一番折騰，姬淑敏一直緊閉著的眼睜開了，喚了聲我的名。我忙俯身湊近她。“謝謝你。”她很清晰地說出兩個字。
“你……你想看看孩子嗎？”看著她蒼白汗濕的臉。
她搖搖頭，目光中的有種令人動容的溫柔。
“閉上眼睡一會兒，在睜眼時，一切都會好的。”含在眼裏的淚落了下來。“都當媽的人了，要堅強點了。”
“天亮了。”她抬手指著前方。
我扭頭看去，窗外還是一片墨黑。
“三郎……你回來啦！”她的眼晶晶亮，笑得好甜蜜。“敏兒好高興。”不知哪來了氣力，她像伸手要抓住眼前的什麼人，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三郎……”聲音幾乎是從胸腔裏共鳴出的一樣。喊完這話，力氣被抽掉了，直直摔下去。
我抱住她的身體，她的頭枕在我頭頸邊，最終她的手垂倒在兩側。抱著她還溫熱的身體，我的胸口緊貼著她的也沒能感受到她的任何跳動，一顆液體落入我的領子裏，麻癢的觸感一直一直往下。我緊緊擁住了她的身體。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眼裏的淚止不住了似的落個沒完。
“姑娘，你放手吧。乘她還沒走遠，咱們得趕緊給她梳洗一下，別讓那些小鬼看低她。”
我將姬淑敏的身體放平，她像熟睡了一樣，嘴角甚至還掛著笑。“阿恒，把孩子抱過來。像我剛才一樣，一手托著她的頭，一手托著她的屁股。”我抬手抹了下臉。“讓孩子見她母親最後一眼吧。”
劉恒把孩子抱了過來，“放到她母親身邊吧！”孩子躺到姬淑敏的身邊後，也許感受到了什麼，哇哇大哭起來。
正在這時那個霍齊闖了進來，像被雷劈到了一樣釘在那裏。
我緩步走過他身邊，每走一步，心裏一份敞亮。走到他身邊時我停下腳步，眼看著前方“放心，敏兒走之前說三郎來接她了。”
霍齊的身體前後搖晃了幾下。
“別裝了，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我還是沒看他。“郎中早不到晚不到，孩子生下來了才出現，真是好算計。”
我拉上劉恒帶好包袱鋪蓋跨出了門檻。這時天已經蒙蒙亮，院子裏堆著的物件也隱約看得出個大概。走到柳樹旁的土堆邊，一塊碑立在那裏，碑上什麼字也沒刻，甚至表麵還有些不平整。。
“阿恒，千萬不要奢求不屬於你的人和物。”碑摸上去凹凸不平，有點紮手。“貪，永遠是所有心不平的來源。”
才跨出院子幾步，身後有人疾呼：“姑娘留步，姑娘留步！”找上來的竟然是霍齊。“敏兒走之前是否給孩子起了名？”
我很累，累得想揍人。“何必騙自己呢？敏兒根本沒有看孩子一眼，老天也借著你的見死不救懲罰她要了她的命，她不欠你了。”
霍齊握著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終於出手如電，隻一根手指就點了我的穴道，叫我眼前一黑，隨後啥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