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頭獎後遺症(1 / 2)

每天黃昏,他就從他的臥室走出來,彎著身子,兩隻手在地上東摸西抓,摸遍了客廳各個角落,又越過門檻,到屋前人行道上摸索,甚至連門前一個垃圾箱,也被他翻騰個遍,直至精疲力竭,才垂頭喪氣地踅回他的臥室去。

人們告訴我,他這樣做,已經是好多年如一日了。我完全相信,因為自從我遷居到這條街的第二天黃昏,這個人的怪誕動作便引起我的注意。以後每當我黃昏回家時,一定會看見這個人在做著同一件事——彎著腰,像在地上爬一樣,全神貫注地在尋覓什麼特別貴重的物品。

這人看來已頗有年紀,至少有七十歲了。白發如霜,臉孔卻是紅噴噴的。總是穿一條唐裝長褲,圍一條又粗又闊的銀褲帶,赤著足和赤著上身,即使下雨,也是如此。

奇怪的是,老人的怪異行為,一點也未受到家裏人的阻難,我從不見他家人說他什麼,甚至好像根本就沒這麼一回事。當他正彎腰忙得不亦樂乎時,家裏大大小小,看電視的看電視,吃東西的吃東西,似乎並沒有這樣一個怪老人的存在。而當他伸手在垃圾中搜索時,家中也沒任何人看他一眼。由此,我想這老人必定是精神有問題。我的猜測沒有錯。

後來,從一位鄰居的口中,知道他每天黃昏那麼辛勤勞作,是在尋找彩票。

“什麼彩票?”

“就是現在你天天看見的一對二十銖的‘樂得利’。”

“他找來做什麼?”

“做什麼?第一獎——頭鏢!給你中,你要不要?”

“我當然要呀!”

“哈哈!你當然要,他更當然要!他中了頭鏢。”

“中了怎麼又要找?難道丟了不成?”

“是的,丟了!所以他天天耐心尋找,不找回來絕不罷休。”

鄰居這樣回答我的問題,更把我推入五裏霧中,我求他別故弄玄虛,照直跟我說。他說:“我這全是直話直說,你這麼好奇,卻又如此急性,反而怪我賣關子。好吧,耐心聽我從頭道來。”

我新結識的這位鄰居說話頗為風趣,但又喜歡轉來轉去繞圈子,為使讀者方便,我把他的敘述作了一番整理。

老人姓柳,昔年在挽叻(泰國縣名,隸屬曼穀)開一爿小店鋪,為人忠厚,勤儉樸素,除日間品點佳茗之外,煙酒不沾,從不涉足風月場所,賭博一事,更不染指。但是,關於他沒有賭博嗜好的說法,有人不同意,理由是他常買彩票。其實,這樣的評斷是有點強詞奪理的。第一,他向來不買私彩,賭從何來?第二,他買公彩,也很節製,每回隻買一對,絕不超過。

他買彩票,不是自己上街去挑選,而是一位遠房親人阿嫂按時送上門。什麼號碼,他毫不計較,但是有一條不成文的規例,就是隻能一對,而且必須是開彩當天上午給他,即使提早一天半天送去,他也堅決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