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快6點鍾的時候回到宿舍的。
之所以這麼晚,是因為順便到市場買點了青菜豆腐什麼的。民以食為天,我們雖然是大男人,但也得買菜做飯,否則就要餓死的。
但門剛一推開,一股誘人的香味立馬撲鼻而來,好似廚房裏還傳來“嘩嘩啦啦”的炒菜聲響。
原來是胡侃在做飯。這家夥,原以為他今天全蔫了的,沒想此時此刻居然有如此驚人表現。
我連忙將手裏的青菜豆腐提進去交給他,然後轉身往房間裏麵飛跑。
“你買了什麼?”胡侃在後麵喊了一句。
“沒什麼,一幅畫。”話音未落我已到了房間,將畫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然後捧在手裏左看右看,甜滋滋的。
胡侃握著鍋鏟跟了進來,從我手裏奪過畫,看了幾眼,“哼”了一聲,又回廚房炒菜去了。
開飯的時候,胡侃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問我從哪裏買的畫。我照實說了。
“以前沒聽說你喜歡油畫,今天倒轉性了。”胡侃酸溜溜地說道。
我說這是藝術,接觸一下沒壞處。
“恐怕沒這麼簡單吧!”胡侃陰冷冷一笑。
喂,你這是怎麼啦,不就買了一幅畫麼?我伸手推了推胡侃。
“還是你這招高,簡直是愛情天才,還專門挑了一幅出嫁圖!”胡侃說話的口氣越來越酸。
我見自己被他識破,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於是連忙向他承認自己的真實思想,說我也不知為什麼,總之昨晚一眼看到柳兒姑娘就傻了,再也管不住自己,著了魔一樣,所以今天一咬牙又去了畫廊,說實在買畫是假,想找機會多看看人家才是真。胡侃在靜靜地聽,臉色在不停地變化,一會兒藍一會兒綠的,嘴角裏還不時地揚出一兩個冷笑。
“你當初愛上趙四小姐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麼?”我虛心地請教起他來。
“忘了。”他毫無表情地瞟了我一眼,然後顧自夾菜吃飯。
以為他在故意擺架子,所以沒往心裏想,繼續虛心請教道:“你說,我該不會這麼快就喜歡上人家了吧?”
胡侃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低下頭,默默地看著菜盤子,老半天不說一句話,臉色鐵青鐵青,非常嚇人。
我驚訝地瞪著他,不安地問:“胡侃,你怎麼啦?”
但他沒答我,“啪”地放下碗筷,說了句“不吃了”,便站起身離開了飯桌。
“這麼快飽了麼?”我問。
他不再吭聲,一個人進了房間。
我覺得好生奇怪,但又想不清他幹嘛這樣,隻得一個人埋頭吃飯。
沒一會胡侃從房間換了件衣服走了出來,像要出門的模樣。為表關心,我連忙問他到哪裏去。他說出去走走。我“噢”了一聲,繼續埋頭吃飯。
這時胡侃打開了大門,一隻腳踏出了門坎。但他突然猛地停住腳步,頭也沒回,陰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現在正式告訴你,昨晚準備過來跟我過生日的那個女孩,就是這個柳兒。”
說完這話他未等我反應便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大門,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廳裏麵,留下我一人坐在飯桌旁目瞪口呆。這天晚上我早早上了床,但久久難眠。鬧了半天,胡侃的“新女友”原來正是柳兒!怎就這麼巧呢?睡不著便幹脆拉亮房間裏的燈,人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上麵的燈發愣。發愣的時候我在不停地胡思亂想,但不管怎麼想都找不出解決這樣的一個尷尬難題的辦法。
夜裏快一點的時候,胡侃終於幽靈一樣回到了宿舍。我做好了準備讓他臭罵一通,於是故意輕輕地咳嗽一聲,好讓他知道我還沒入睡,如果要罵,就開罵吧。
但他並沒有罵我,甚至看也沒看我一眼,回到房間便四處找衣服準備衝涼。我趁機偷偷地將雙眼張開一條細縫,發現他的 臉色黑得可怕,隨時要找人拚命一樣。
瞧著他這模樣,我心裏怪不是滋味。
沒一會他找全了衣服,於是到洗手間衝涼去了。我側耳傾聽,很快便聽到那“嘩嘩啦啦”的水聲。嘩嘩啦啦的水聲一陣陣衝擊著我的靈魂,令我心裏好生難受。
他為何不罵我。如果他能認認真真地罵我一頓,或者我心裏會好受得多。
他終於衝完涼回到了房間。我緊閉著雙眼不敢看他,隻是身子時不時動一下,發出一點點聲響,好讓他知道我依然沒有入睡,如果要罵我,還可以開罵。
但他終究沒有罵我。他熄了燈,爬到了他的床上、
他睡在我的上鋪,我睡在他的下鋪。黑暗中,我清楚地聽到他在上麵翻來覆去的轉動身子,弄得床架“咯吱吱”的響。一會兒又聽到他歎息一聲,很煩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