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1 / 3)

六叔沒話可說了,早早躺下來,團縮成個蛋蛋蒙在被子裏,那形狀就像是子宮裏的胎兒。夏晴帶著未盡的餘興上了床,在鳥巢裏啟發式地掏摸了一陣,竟然稀了麵軟的。

夏晴驚訝說:“你咋的啦?你不正常了。”

六叔說:“不是我不正常,是有些事不正常。”

夏晴說:“你就是心事太重。是不是讓陳南喜的電話把你給打擊啦?要是那樣,我寧可砸了電話,也不能毀了這個寶貝,哪頭輕哪頭重,我還是分得開的。”

六叔真是思緒萬千,可又不能表現出小心眼兒,總在陳南喜身上糾纏。就轉移話題說:“我今天見到晉元峰了,我倆一直在嘮,這片油田到底還能挺上多少年。”

夏晴說:“你一個大師傅,操那份閑心幹啥。總說狼來了狼來了,到現在狼也沒來,還是五千多萬噸!”

六叔說:“否極泰來,月盈必虧,這是規律,誰都改變不了。石油總有一天會沒的,就看那一天啥時候來到吧。”

夏晴說:“當初要是不弄這麼多,細水長流,那該多好!”

六叔說:“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當初要是有一桶汽油,我老爹也不能餓死。”

夏晴說:“油田領導說了,當初叫我為祖國獻石油,現在叫我為祖國賣石油,此一時彼一時,過什麼河脫什麼鞋。”

六叔說:“師傅,你別說了,我心煩。就那麼靜靜地躺著,摟緊我,用你的奶子貼住我。”

夏晴說:“什麼意思?”

六叔說:“不知咋搞的,我想媽媽了。”

夏晴剛剛進入母親的角色,新裝上的電話就響了。裸著身子接起來,沒想到那邊竟是藍溪。

夏晴用不冷不熱的聲音說:“你有事?”

藍溪說:“我想求你幫個忙,行嗎?我就在你家樓下電話亭呢。”

夏晴說:“我一個下崗工人,能幫上你啥忙?”

藍溪幾乎是在哀求說:“看咱倆在一個單位工作過的份上,你下來一趟吧!”

夏晴是架不住幾句好話的,沉吟一下,就說:“好吧。”撂下話筒時又加了一句,“還有,看在你和馬本良有一段的份上。”

就穿上衣服下樓了。

清秀骨感的藍溪站在初夜的微寒裏,不停地打著哆嗦,完全是一副神經質。她口口聲聲要殺了杜希金,可她是殺不了的,那不是容易做到的事,何況也沒抓住像樣的真憑實據。杜希金便以攻為守說,你更年期了,更年期的女人都很能作,我不回家的原因,就是躲你。藍溪暗中跟蹤了好幾次,可杜希金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繞了幾個圈子,就把她甩掉了。現在,她終於發現,他的車停在廣場上,機會挺不錯,如果能有人幫忙,也許就搞掂了。關於六叔家的電話,她還是聽別人說的,整整一個下午,夏晴就像中了大獎似的,在最短的時間裏,把這個最為平常的消息告訴了好多人。

她們不知道杜希金坐在車裏幹什麼。杜希金的躊躇,是因為他麵臨著人生的最大一次抉擇。薛明就要退下來了,他很清楚,班子裏不可能有人再為他說話了。他相中了高新技術開發區的領導位置,那裏是高配置,調任過去,就等於在仕途上晉升最後一階,否則,他不會再有出頭之日了。

那天他做了一組怪夢,先是夢見了牆上長著青草,然後是他在雨天裏身披雨衣手拿雨傘,最後是他和一個陌生的俏女子背對背躺著……覺得這夢說不定就是兆頭,就讓賈小姐給圓夢。賈小姐對這種事粗通一二,聽了便潑冷水說,牆上長青草,那是根基不牢;穿雨衣打雨傘,那是多此一舉;和別的女人背對背,那是癡心妄想。杜希金就涼了半截,卻也將信將疑,因為賈小姐基本就是個文盲,還免不了吃殘醋。路過市場,發現了一個專業算命先生,猶如遇到了指路的明燈,便趨步向前,又算了一次。算命先生一拍大腿說,你這是上上大吉之夢啊。是不是因為當官的事?杜希金就暗生佩服,說你是怎麼知道的?算命先生深奧地一笑,就反其意來破解,說牆上長青草是出人頭地,運氣旺盛;穿雨衣打雨傘那是有保護層,還是雙保險哩;跟別的女子背對背,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肯定翻身,接著就上去啦!杜希金喜得嘴都合不攏了,論功行賞,就摸出一張百元大票來,拍到了算命先生的手上……正是在這大吉之夢的支持下,他才毅然決定,不能坐等時運,得主動出擊,何況這並不是他的創新,不少官兒都是這麼“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