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3)

“請您下去,地裏沒什麼好怕的!”胡威從屋子裏繞到了張曉雅的背後,學了故事裏那句話。

“請您下去!”張曉雅樂了,緊張感馬上消失。但是她對今天晚上到底怎樣度過心裏還沒有底。

那個晚上你們相安無事吧,馮建西問,那是不是你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男性在黑夜裏行走。張曉雅說,你應該知道,那真是我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男性在黑夜裏行走。我當時很緊張,很好奇。那個城市和城市裏的每一個人都讓我覺得好奇,而他,是我在那個城市裏接觸的第一個人。你是不是還很喜歡他,而且現在又強烈地想起了他,馮建西不懷好意地問。

張曉雅慢騰騰地走到對麵沙發馮建西的懷裏,我誰也不想,我不會去想過去裏已經毫無意義的一個人。馮建西溫柔地抱了她,他們穿著很輕薄的睡衣,身體很致密地揉在了一起。馮建西說,能夠回憶起一個人,很清楚地能看見過去的景象,跟“意義”是沒有關係的。感情不是實用主義。張曉雅就掙脫了他的懷抱,依舊挪回到對麵的沙發裏,同時她在想一個問題:感情不是實用主義?未必感情真應該是空中樓閣?她覺得有必要就這個問題和馮建西探討一番,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關鍵。

但是,馮建西說,你覺得你與他是不是一種緣分,你會不會覺得在將來的某一時刻還會因為緣分而再遇到他。馮建西不等張曉雅接話,繼續說,緣分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是一種虛無主義,一段無法讓人琢磨出結果的經曆,總是讓人在後來的歲月裏覺得回味悠長,你覺得是不是?張曉雅說,也許是吧,但是,當時我並不知道我與他能發生多少故事,當時我一直是在心裏提醒自己,我必須是一個實用主義的人,因為我隻身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指導我與任何一個人相處姿態的前提是要首先分清他的善惡與動機,盡量先站得遠遠地看,然後才做出是溶入還是離棄的決定,但是,你知道,這種思維的方式,總讓人覺得痛苦,特別是在我生平第一次使用這種方式時麵對一個社會經曆並不複雜的人,簡直讓我覺得自己的行為和心機實在恐怖,會很明顯地覺得自己是一個勢利而邪惡的人。

張曉雅再次沉浸在往昔的黑暗裏。胡威好不容易碰亮了桌子上的一盞台燈,然後找著了屋子裏另一盞燈的開關拉線。燈打開以後,整個屋子才開始變得清楚起來。

這是一套老式的兩居室的房子,室內的裝修和家具都顯得陳舊,再加上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住人的原因,一股很濃烈的黴氣味道直灌鼻子。張曉雅打量著房間,一個臥室裏擺放了一排鐵架子床,但鐵床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什麼東西,另一間臥室裏是一張老式的大木床,木床上麵擱了一個寬大的床墊,但也沒有寢具。房間的地麵是用各種不一樣的地磚拚接了後鋪成的,地磚的造型參差不齊,顏色和表麵的工藝也很雜亂,無規則地在整個屋子裏蔓延,沒有一點美感。

張曉雅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她等著胡威說話。

“你先坐一會兒,我來收拾收拾一下!”胡威說,“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屋子有點陰森,或者恐怖?”

“沒有啊,挺好的。這是你同學的家?他們不住這裏?”她有點疑惑。

“是啊,是我同學的家,他們家有很多的錢,多得簡直讓人嫉妒!”胡威在張曉雅麵前做了一個很誇張的表情,然後去廚房沏了一壺水,坐在燃氣灶上,他在廚房聲音宏亮地說,“他們家買了新的房子以後,這套房子就租出去,租給附近的一個工廠做集體宿舍。後來人家工廠自己蓋了大樓,這個房子就再也租不出去,我和同學們經常來這裏玩牌,看碟什麼的,有時也在這裏住,我們都有這個房子的鑰匙。再後來大家都忙著各奔前程,聚得少了,不過這房子什麼東西也還是老樣子地齊備,誰也沒有破壞,我覺得這裏還是滿親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