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3)

“我不喜歡。上學並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一些事情,開始時覺得讀書,讀好書,是一種責任,後來就慢慢覺得讀書是一種罪過!”他停下來坐在箱子上喘氣,“你想一想,中國有那麼多學曆並不高的人同樣在創造財富,這對那些花費巨大代價讀書卻並不能改變生活狀況人來說,你說是不是一種嘲諷?”

“嘲諷?應該隻是心理不平衡吧?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不覺得讀書真正能讓一個人變得有力量嗎?”張曉雅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在故意挑揀像“力量”這樣生僻的詞,她覺得好玩極了。

“沒有。我隻聽說和見到過很多讀書半途而廢的人成為遊民,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一是因為他們確實是沒有讀好書,知識有限;另外的原因是他們認為自己是一塊料!”

“那這跟讀書已經沒有關係了,是他們自己不能適應環境。”

“有關係。他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學院裏度過,而學院就是讀書的地方,這怎麼跟讀書沒有關係。”

“所以,你不讀書了,或者這是你決定不讀書的真正原因?”

“不是。”胡威總喜歡否定她的言論,“實際上,我是個很喜歡讀書的人,這是我最近的體會,我發覺我在哪裏都能‘讀書’,我想學到的,以及意外的、非常重要的,一切體驗,我居然發現在社會裏更容易獲得!”

“是的,讀書可能某些人還沒看得清楚。”張曉雅這時才覺得這個身材瘦弱的人,居然在思想上是如此的頑強,或者頑固;和她自己一樣。這一點讓她感到很高興,她附和著說,“嗯,真是這樣。”

“就是。”胡威也發現他們說話的觀念不再相互的排斥,他們其實是完全統一的。胡威走過去靠近張曉雅身子,用手扶了她的背,他得意地吊二郎當地說,“我給你講一個和讀書有關的笑話吧?”

“好啊,什麼笑話?”

“說的是從前,一個私塾的先生要考驗他的學生到底對生活實踐的技能掌握到了什麼程度,可能這也算是最早的‘應試教育’。”胡威笑了。

“哦,故事說什麼?”

“那位私塾先生要叫學生們去地裏牽牛耕地!”

“哦。”

“到了地裏,那些從來沒有幹過莊稼活兒的學生,無論怎樣就是不能把牛趕到地裏去,牛站在田埂上穩當得像一座泰山。學生們就一直對牛說好話——這個說‘牛啊,請您下地去!’,那個說‘老兄呢,您就下去吧,犁地沒什麼好怕的,下吧,請您了!’,可是牛就是站著紋絲不動,學生們竟然沒有一個有辦法。私塾的先生實在看不下去,他著實沒有想到他的學生是這般白癡,老先生順手在路邊摘了根樹枝,在牛的屁股上啪地一抽,同時口裏大喝一聲‘哧——走!’那牛就哞地一叫,跳到地裏去了!”

“好有意思哦!”張曉雅樂得不行,“你還莫說,可能還真有這樣的事情,雖然這個故事說得有點過,但還是說得有道理哩。”

“現在的學生好像也是跟社會脫節的!”

“不過好像還是好一些了吧,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沒人問‘結米的樹有多高’了!”張曉雅也學會一臉嚴肅地說笑。正說著,胡威在前麵的一棟老舊的房子跟前停住了。他領著她費勁地爬到五樓。

“到了!想不到快三個月了,這兒還是一點沒變!”胡威說著指了指門邊那堆積如山的足球報紙,然後掏鑰匙打開了門。

屋子裏黑黢黢的,胡威在門旁邊胡亂地抓捏了半天,也沒有摸索到電燈開關的繩索,好像那根繩子被老鼠什麼的咬斷了,反正他在那牆壁上劃來劃去覺得空蕩蕩。他在房子裏麵轉了半天,碰得桌子板凳哐當一陣亂響,也沒有弄出半點光來。張曉雅一直站在門口外麵,屋裏麵的地勢比外麵矮了很多,胡威在屋子裏回頭看見她在門口聳立的一個黑影,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