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李村的木木從南京城裏的駕駛學校順利拿到了駕駛證,就立即到彙恒集團的辦公室報到,金寶點名讓木木開自己的寶馬座駕,讓另外幾個駕駛員心裏眼紅,人人心裏都覺得李總偏心,木木一個新手,報紙上稱為“馬路殺手”,李總居然就放心坐他開的車。李總對木木說,你放寬心開,這車愈是高檔,操作愈是簡單,車上人愈是安全,什麼是現代化?現代化就是他媽的叫人省腦筋省事兒,變著法兒教人偷懶。
彙恒集團機關裏的人看上去都是穿統一的西裝,坐同一樣的辦公桌,但稍一分辨就看得出是兩類人,一類是跟著李總從鄉下一步一腳印打拚出來的老鄉,一類是學校畢業出來的大學生、研究生。盡管牆上規定上班時間必須說普通話,但是倆村裏人在一起憋著嗓門剛用普通話聊上一句,第二句就會在鄉親們的笑罵聲中複辟成方言。晚上回到宿舍,更像是沒離開村裏,過道裏碰到的都是村裏的熟麵孔。和木木住一屋的是李總的表兄老蘇,胸牌上的職務是辦公室副主任,管著這兩層樓的吃喝拉撒,他跟著李總二十多個年頭了,常常閑下來就叮囑木木:“木木啊,這老板的駕駛員最要緊的是什麼?”
木木說:“安全。”
老蘇說:“錯,最要緊的是要學會做聾子、瞎子、啞子。”
木木趕緊給他點煙,請他一一教導。
老蘇說:“這聾子呢就是指老板的有些話你聽見了裝作沒聽見,這瞎子呢就是說老板與什麼人在一起、與別人做了什麼你著見了裝作沒看見,這啞子呢就是說別人問你老板的事你一概不知道。”
木木說:“謝謝蘇主任指點我,我初來乍到,您要多開導我呢!”
老蘇很受用,又說:“彙恒集團也就是一架大機器,我們都是這機器上的螺絲釘,李總把你擰在哪裏,你就得幫他牢牢地守在哪裏。外國人講“誠信”,實際上就是我們講的雷鋒的“螺絲釘”精神,雷鋒你該知道吧!雷鋒是我們學習的榜樣,我們要學習他的忠於人民忠於黨,在集團就是要忠於李總對得起彙恒。”
木木雞啄米般點頭,木木心裏說,捧人家的飯碗服人家管,盤古開天地就如此,我感激李總還來不及呢!更不要說我的性命也是李總在落水鬼手裏搶回來的。
木木的駕駛員做得中規中矩,李總用車他總是送到目的地就守在車上哪裏也不去,有時候李總說時間太久你下去轉轉吧,木木說我喜歡呆在車上呢,這車上有音樂聽有電視看,留得住人呢,其實木木是怕這車被人碰了或刮了,這一輛車一百幾十萬哩。這天晚上把李總送到一家大飯店,李總卻一定要他下車一道去吃飯,李總說今天是劉老虎的兒子過周歲生日,老子紅包送了五仟,不吃他狗日的白不吃。劉老虎也是縣上有名的富戶,在南京城裏開著建築公司,木木聽說過。劉老虎六十開外,一臉的肉疙瘩,一笑眼晴擠成一條縫。木木隨李總坐了一桌,桌上有縣長和書記,其餘的也都是縣裏在南京財大氣粗的人,木木坐在那裏局促得像小媳婦。介紹木木時,李總說是我的書記,其他人都笑了,劉老虎說:“李金寶,都說你老婆換得勤,沒想到你司機也換得勤了。”
李總說:“我哪像你,做什麼都不挪窩,老劉還在做工頭時,就有堅持到底的好品德。那時他相好上了手下一個木匠的老婆,說是趕工期,天不亮就把工人往工地上趕,工棚裏沒人了,他就鑽進木匠老婆的被窩。有一次那木匠忽然發現了苗頭,從工地上揣了斧子踹開了工棚的門,老劉正在人家床上忙得歡,抽空回頭看見了木匠,把棉被往頭上一罩繼續做,木匠把一床棉被砍爛了,老劉的肥屁股挨了兩斧子,也堅持把活兒做完了才捂著血淋淋的屁股跑出去,大家說,老劉這執著的精神誰比得上?”
一桌人都哈哈笑起來,劉老虎也不惱,說:“你小子笑我身不逢時,唉!誰叫咱有好身子的時候沒遇上開放搞活的好日子,有好日子的時候沒了那說硬就硬的好身子。要說先進經驗還是李金寶創造的多。大家想不想聽?”
一桌人都說想聽想聽,老劉你就別賣關子了。
劉老虎說:“有一回,金寶在外麵的花花事兒讓老婆知道了,金寶回到家,把身上幾千塊錢買的西裝一下子撕了一個口子,對老婆說,這衣服吧扯了一個口子縫縫補補還是件衣服,還可以繼續穿,要是這樣-----金寶猛的一下撕下了一隻袖管,這西裝隻怕要換件新的了,你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