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恭恭敬敬地答道:“此乃曹娥之碑。昔和帝時,會稽郡上虞有一名叫曹旴的巫祝,精神樂,通神意,某年五月五日喝得酩酊大醉,駕舟迎神時不慎跌落江中,溺水而亡。此人有一年方十四的女兒,哀哭不止,日夜徘徊,沿江尋父,至第七日自己也縱身投江……”
曹操聽得非常入神,連眼皮也不眨。
“……又過了五日,負其父屍體而出,漂浮於江麵。鄰裏鄉親感其孝行,更悲憐其義,於是將父女二人厚葬江畔。後來上虞令度尚上奏皇帝封其為孝女,並改葬於江南道旁,又請邯鄲淳作誄辭刻於碑上,以彰孝烈。邯鄲淳其時年僅十三,卻從容捉筆,一揮而就,隻字未加潤色。父親聞聽後特意前往觀之,欲一睹其文,隻因日落暮暗,無法辨識文字,隻得在黑暗中以手摸碑文而讀,讀後感慨不已,於碑背書題八字,其後鄉鄰將其一並鐫刻於碑石……這便是父親當時的墨跡。”
曹操順著文姬指點處看,隻見圖軸上題有八個字:
黃絹幼婦 外孫齏臼
曹操默誦著八個字,問文姬:“你可知道此八字的意思?”
文姬羞澀地答:“我也很想知道父親所題這八個字的意思,隻可惜一直未能解其意啊。”
曹操轉向在座諸將臣問道:“你等有誰能解其意?”眾人一時皆不能回答,麵麵相覷,歪著頭沉思。
此時一人忽然站起身答道:“在下已知其意。”一看,原來是主簿楊修。
曹操止住楊修,讓他先不要說:“且先勿言,容我也想一想。”
一行人跨上馬,告辭離開了山莊。
行了一程,曹操似有所悟,麵露微笑,對楊修道:“愛卿說說你的見解吧。”
楊修於是解釋道:“此八字無疑是隱語。黃絹乃顏色之絲,色旁加絲,合成一個字即‘絕’也;幼婦者,少女也,於字便是‘妙’字;外孫乃女之子,應是隱一‘好’字;齏臼乃受五辛之器,受旁加辛,當是一‘辭’字。四字連起來便是‘絕妙好辭’,此是讚賞邯鄲淳所作碑文文辭絕妙,意情真切也。”
曹操愕然,連聲讚歎:“愛卿所言與我所思一模一樣啊!”
一行人於是快馬加鞭追趕上大部隊,不到一日便抵達了漢中南鄭。
守將曹洪出來迎接曹操一行,並報告了張郃屢戰屢敗之經過。
“此非張郃之過,勝敗乃兵家之常,不必罪咎他。”曹操顯得很寬容。
針對目下情勢,曹洪說道:“眼下劉玄德親自統兵大軍逼境,使黃忠攻打定軍山,夏侯淵聞知大王兵將至,故堅守不曾出戰。”
曹操說:“嗯,倘若堅守不出是向敵人示弱呀。快令使者前去傳我命令:準備出戰迎敵!”
劉曄諫道:“夏侯淵性情太剛,恐怕會中敵人的奸計。”
曹操不理會,手書一信,命使者持節趕赴定軍山夏侯淵營寨。夏侯淵正在殷殷期盼著王命,見使者來,欣然打開曹操的親筆書信,隻見內寫:
凡為將者,當以剛柔相濟,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則是一夫之敵耳。我今屯大軍於南鄭,欲觀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
夏侯淵讀了信大喜,立即打發使者返回,隨即與張郃商議:“如今魏王率大軍已經到達漢中,命我早日討滅劉玄德。我等隻是久守城池,又如何能夠建立功業?倘若連一場暢快淋漓的戰役都不曾進行,隻會徒生髀肉之歎啊。明日我親自出戰,定要生擒黃忠,出一口惡氣!”
張郃則竭力勸說道:“黃忠智勇兼備,加上有極具戰略眼光的法正相助,千萬輕敵不得呀!此處幸好有險峻山路、堅固工事為屏障,還是堅守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