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等著吧。我還是去了茶館,得把工作做完。周末兩天我一直在茶館,省得回家看老婆臉色。我認識茶館老板,放了一罐碧螺春在那裏,每次隻付個茶水錢就行。到周一麻煩就來了,我剛到單位,老婆就打來電話,說,趕緊準備錢,我要買房!她的一個老同事得到單位的福利房,該老同誌已經有了兩處住房,這個要轉手。老同誌說,就不按市場價賣給我們了,每平米低兩千,要買趕快,都爭著呢。我問她房子結構啥的如何,老婆說,還沒開始建好呢。
“沒建好就開始賣?”
“建好了還有你的份兒?”老婆說,“你別再跟我強調理由,拿不了這房子,就去拿離婚證!”
看來老婆動真格的了。不怪她,樓下整天叮叮當當,我也煩得想跳樓。可是,錢呢。他媽的錢呢。我把通訊錄找出來,翻到那幾個有錢的名字,深呼吸,數到九十九隻小綿羊的時候終於拿起了電話。對方是金光閃閃的朋友之一。我們瞎聊了一通,說久違了,說天氣,說我很想念你啊哈哈哈。我吞吞吐吐的樣子讓他好奇,問我到底有什麼事。我又吞吞吐吐半天,說沒事,昨夜沒睡好,頭腦有點跟不上。朋友哈哈地笑,說,老兄,悠著點,咱都不年輕了。我不老,但咱都不年輕了。都不年輕了,我他媽的還能開得了口?人家可是要啥有啥,我整一個窩都得東拚西湊。隨便又說了幾句我就把電話掛了。後悔當初死活賴在北京了,這破地方,房價漲得比雞犬升天的速度還快。
老婆和女兒決定不在家吃了,到處下館子。她把周圍的館子列了一張清單,一家一家來。借不來錢反正也買不了房子,留著錢幹嗎,吃完拉倒。老婆用破罐子破摔這一招來刺激我。挺狠。她們下館子不帶我。每次吃完了回來,她就指使女兒向我報菜名,她們吃了啥啥好東西,味道如何如何。而我平常就待在家裏,煮點麵條對付了。我忍著,不忍沒辦法啊。不做飯,也就不再去早市。那個周末,她們從外麵吃完午飯回來,女兒對我說,她在小區門口看到一個賣古董的,黑塑料袋裏的東西和我買的那個一模一樣,也是假的吧?
老婆說:“用腳趾甲想都知道!”
我剛吃了一肚子麵,正窩在心裏難受,就說:“我下去看看。”
魏千萬坐在離小區越來越近的地方低頭看自己的褲襠。我咳嗽一聲,他把頭從兩腿之間拿出來,“總算看到你了!”他站起來。“一直沒見你買菜啊。我一天往小區門口靠近一點,等你回話呢。”
“不用等了,這就走。我給你做托兒。”
這個結果好像完全在魏千萬意料之中,他二話沒說,拎著髒兮兮的九轉乾坤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