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霜嵐狐疑不已,這慕容峰平日裏對待皇上十分恭敬,今日是怎麼了,居然要硬闖?
難道——
難道!
難道皇上根本不在寢殿之中?
蘇霜嵐自己嚇了一跳,腦子轉得飛快——皇上若不在寢殿之中,是自己出去了還是被擄走了?看薑圖的樣子是知情的,他到底是向著皇上還是慕容峰?現在是在跟慕容峰演戲還是真的在阻攔他?而慕容峰硬要闖進來,一定是從剛才孫芳妍的搖頭中確定皇上不在寢殿,他闖進來之後發現皇上不在,是不是立即就要用祖宗規矩進行逼宮?
曆朝曆代的規矩是,若外有強敵入侵,而內無皇帝主事,皇子中最有威望的一位可以立即繼承皇位以確保江山穩固。
眼下正好是南華使臣咄咄逼人的關口,慕容峰是要鑽這個空子嗎?!
蘇霜嵐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一時有些慌亂。這個突然來得太突然了!
轉念之間,慕容峰已經闖了進來,徑直走向皇上平時就寢的龍床,直接掀開了床簾——床上果然空無一人。
慕容峰對著薑圖嗬斥道:“父皇呢?!你膽敢欺上瞞下,父皇是不是被你謀害了?!”
殿中眾人紛紛下跪,薑圖雖也跪下,但卻一言不發,神色平靜。
慕容峰再次質問道:“說!父皇何在?!若你說出來,還可留下全屍!”
“嗬嗬……”薑圖坦然地笑起來:“六殿下明鑒,像奴才這樣的閹人,全屍早已是奢望了。”
慕容峰惱道:“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快說!父皇何在?!”
薑圖笑得更為坦蕩:“六殿下真的不知麼?今天這個日子,您與您的母妃,不可能忘記罷?您故意硬闖進殿,所為何來,您心知肚明,無需奴才多言。您又何必再故作姿態逼問奴才?”
蘇霜嵐跪在薑圖的身邊,心中忽然一震:今日乃是先皇後的忌辰!也是葉貴妃的生辰!
慕容峰眼中陰沉,狠狠開口:“給我拖下去!打入死牢!”
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拖拽薑圖,薑圖起身時有些站立不穩靠在了蘇霜嵐身上,很快便被侍衛們拖走了。
蘇霜嵐手中多了一團字條。她背上直冒冷汗,不著痕跡地將字條偷偷塞入袖中。
慕容峰厲聲道:“今日之事你們都看見了,薑圖意欲不軌謀害皇上,已被本殿下羈押,從此刻起,宮中諸事皆由本殿下負責!若有誰多嘴多舌亂嚼舌根,我定教他以後再也沒有舌頭能說話!”
“奴才不敢!”眾人的頭伏得更低,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慕容峰重重哼了一聲大步而出,蘇霜嵐立即躲在暗處看了字條,隻見上麵寫著:棲霞島,紫光閣。蘇霜嵐壓根來不及點燭火燒掉字條,直接將字條吞進了肚子,之後立馬換上便利裝束,繞開宮中守衛向著棲霞島奔去。
棲霞島離皇宮並不太遠,從宮中的水路行舟,大約是半日的路程。島上亭台樓閣一應俱全,隻有皇上才能出入。那上麵的紫光閣,是每逢先皇後忌辰,皇上必會去的地方。因為從前帝後恩愛,常常居住在紫光閣,享受恬靜的二人時光。
蘇霜嵐猜想通往棲霞島的水路已被慕容峰控製,不敢貿然從水路前往,隻有從皇宮外繞路前行。好在慕容峰現在調動了大部分禁衛軍駐守皇宮,在宮外反而相對容易前進。蘇霜嵐將自己打扮成普通民女裝束,買了一匹馬快速奔去。
接近傍晚的時候,蘇霜嵐終於抵達棲霞島的入口。她放眼望去,隻見小島四周煙波浩渺,水汽蒸騰,襯著微微泛光的晚霞分外好看。蘇霜嵐顧不上欣賞美景,觀察了一下四周形勢,發現守衛並沒有增加,甚至還比從前少了接近一半。
看來慕容峰控製了皇上回宮的水路,壓根不想讓皇上再出現在宮中了。若是皇上從陸路離開棲霞島流落民間,隻怕慕容峰高興還來不及。到那時他更可以借著搜尋皇上的名義趁亂下手除掉皇上。
蘇霜嵐搖了搖頭:“真是狠心,竟如此對待自己的父親。”
大昭國的每個角落,每處景物的地圖和構造,早已經深深烙印在蘇霜嵐的腦海裏。她繞開守衛從另一側的蘆葦蕩中悄悄潛上了島,很快來到了位於島心最高處的紫光閣。
她一路行來,島上幾乎沒有什麼守衛,這建在高處的紫光閣更是一個守衛也沒有看見。她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看見皇上正背著手立在窗前,急匆匆上前半蹲身說道:“皇上萬安!今早六殿下擅闖皇上寢殿,發現皇上不在宮中便將薑總管打入死牢,隨後宣稱宮中諸事由他負責!薑總管冒死塞給我一張字條,我才能來這裏稟告皇上!”
蘇霜嵐低著頭,看見麵前一雙腳緩緩轉向她,頭頂一個低沉戒備的聲音響起——
“你,是何人?”
蘇霜嵐驚詫抬頭,正對上的眸子幽暗沉靜,深邃得無法見底——
居然是慕容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