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瀚木不斷請求再次入宮麵議割地事宜,皇上卻都以身體不適為由避而不見。蘇霜嵐一直擔心她和孫芳妍會被慕容峰滅口,但慕容峰一直沒有任何行動。倒是父親蘇正通在下朝之後前來看望她,實則是想探聽皇上的心意。
蘇霜嵐安慰他說:“父親不必擔心,皇上仍如從前一樣,並沒有實質性的心意改變。若有風吹草動,女兒會立即稟告父親的。”
蘇正通說道:“為父隻是覺得,你似乎有心幫著四殿下。”
蘇霜嵐早已料到蘇正通會有所察覺,畢竟那些宮中的幫手都是父親的人。她沉著回答:“父親,既然女兒是榮親王妃的第一人選,那幫助未來的夫婿,也沒有什麼不對吧。”
“為父最初以為,你隻是圖個安穩人生,看來,是為父小瞧你了。”蘇正通了然一笑:“女兒的心性,似乎並沒有因為在外多年就被磨滅——也是,身為嫡女,以後的嫡妃,確實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一般人可以承擔的。”
蘇霜嵐隻是恭敬地聽著,並沒有接話。
蘇正通卻開始警告她:“知道葉貴妃母子最近在忙些什麼嗎?所有新進入宮的世家女子,都被徹頭徹尾地排查了一遍,從一貫的心性人品,到平日裏常接觸的人。因為最近的所有事情都不順著他們母子的心意,這在從前是不可能發生的,而這一切不順心意的事情,都發生在世家女子入宮之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蘇霜嵐心裏一緊:“也排查到蘇府了?”
“當然,怎會遺漏?”蘇正通斜睨她一眼:“葉貴妃的手段,你真是沒有體驗過萬中之一,但凡你體驗過一次,你就絕不敢背叛她。女兒,為父能將你從前的一切都偽造得天衣無縫,可在這宮中,能幫你的,能救你的,就隻有你自己而已。”
蘇霜嵐蹲身行禮:“多謝父親相助!”
蘇正通微微扶了她起身:“不管你幫助誰,期待的都是一個好結果,為父對於這好結果自然是喜聞樂見。但若是這結果危及蘇府上下百十條人命——”他的聲音冷冽:“為父定會棄車保帥。”
蘇霜嵐心中微微一寒,仍是麵不改色:“是,女兒明白,定會多加小心,絕不牽累蘇府。”
蘇正通的語氣和緩下來:“還有,一同進宮的,可有一位叫做孫芳妍的女子?”
“有。”
“沒事不要招惹她,能相處得好最好,相處不好就敬而遠之。”蘇正通微微歎氣:“她已被葉貴妃內定,會是將來的六王妃。”
什麼!蘇霜嵐一驚,孫芳妍會嫁給慕容峰?!這是什麼搭配!
怪不得孫芳妍安然無恙,難道那天去打翻茶碗是自己多此一舉了?又或者葉貴妃母子用這件事來試探孫芳妍,她照做了所以過關了?
蘇霜嵐的腦子亂成漿糊,蘇正通又說道:“那兩個侍奉太後的世家女子,也被太後內定給了兩個大臣的兒子,現在隻剩下你和那個羅家的次女。不出意外的話,榮親王妃定然是你。估摸著南華使臣離開大昭之後,皇上就會下旨賜婚了。”
這麼快!
蘇霜嵐腦子裏更是一團漿糊了。
“父親,依您看,大昭和南華,真的會開戰嗎?”
“南華不過是外強中幹,但我大昭邊境屢屢被南華鐵騎騷擾侵犯,大昭國沒有可用的精銳鐵騎,皇上鞭長莫及之下大約會同意割地了事。”蘇正通歎息:“若是榮親王真的能重掌大權,區區南華小國何足道哉?”
這是第幾次從他人嘴裏聽到慕容峻從前的傲人風采和卓越功勳?蘇霜嵐也記不清了。即便她從史冊上讀過千萬遍,卻也很難想象那個頹然在輪椅中的冷漠男子,從前是怎樣地不可一世傲然而立。
蘇正通留下了一小箱銀錠子,就急匆匆地走了。雖然他說得清楚明白,必要時刻會舍棄蘇霜嵐而保住蘇府上下,但眼下,蘇霜嵐仍是感激的,感激他的提醒,感激他帶來的新消息,也感激他這一箱銀錢,讓她能繼續在宮中打點。
又過了兩日的清晨,皇上很久都沒有叫起。薑圖沒有像往常那樣低聲詢問,反而對侍奉的人說道:“近來事多,皇上好不容易多睡一會,你們都各自忙去吧,有事我自會召喚。”
蘇霜嵐和孫芳妍等人依言退下,慕容峰卻突然在殿外求見。薑圖眼神示意,孫芳妍回應道:“啟稟六殿下,皇上尚未起身……”
“我有急事稟奏父皇!請代為通傳!”慕容峰的聲音顯得很是焦慮。
蘇霜嵐瞥向孫芳妍,隻見她對著慕容峰微微搖了搖頭。慕容峰立刻會意,語氣更為焦灼:“父皇!兒臣有十萬火急軍情稟奏!父皇!求您見見兒臣!”
薑圖火急火燎地走出去,對著慕容峰道:“六殿下!皇上還想再睡一會兒,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不能等皇上醒了再說?您這樣,讓奴才十分為難啊!”
慕容峰不依不饒:“薑總管,軍機大事若是耽誤了你能負責麼?你就讓我進去,父皇怪罪下來自有我來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