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在周倉的背上猛拍一掌,低聲道:“別亂說。芸兒年紀還小呢。”又朝董芸跑去的方向大聲道:“芸兒,你送華先生回驛站,明日辰時套個車陪華先生來東門外一趟。今兒我就在這裏不回去了。”
董芸忙答應一聲低著頭跑過來扶著華佗。周倉還待再說,劉墉手搭在他的肩上,一瞪眼手一緊,周倉即要脫口而出的話生生憋了回去,止不住一陣咳嗽,滿臉通紅。眾軍士看他吃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劉墉、董芸等瞧在眼裏,也不禁莞爾。
安頓好後,劉墉、董襲便和眾軍丁們一起在柴草堆上和衣睡下。不一會兒,四周便鼾聲大作,劉墉卻睡不著,腦子裏不停地思考著明日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以後又應該如何,思來想去,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方迷迷糊糊睡著了。
富義縣的東門外原有塊極大的荒地,旁邊上有一個土堆,是個極好的集合、訓練場地。劉墉、董襲等在牢裏歇息的人最多,也來得最早。劉墉先吩咐各部將場地草草地整理了一遍,又在土堆上立了根棍子看那日影,再叫人把行刑用的木棒、臥板放上台,等會兒讓人在眾目睽睽下受刑,這樣更有震懾力。
不一陣子,又有營長、連長帶著手下陸續來了,隻是不見周倉。
待時辰將至,劉墉便令各營列隊,李貴點卯。便在這時,周倉終於帶著手下眾人跑來了,個個累得是汗流浹背,疲憊不堪。那周倉忙叫眾人入列,口中卻不停地怒罵:“媽的,有兩個兔崽子老子一直沒找到,還差點害得老子誤卯。”手下一人說道:“怕不是跑了吧?”周倉翻了翻白眼道:“哪會跑,他們的銀子還攥在俺的手裏呢。兩個王八羔子,待會兒俺非揍死他倆不可。”
李貴道:“正卯時刻到。”然後對著花名冊開始點卯。
正當點卯中,董襲手下的兩個捕快兼徒弟剛好誤卯到來,等到唱名完畢,周倉那兩個手下才跌跌撞撞、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劉墉、董襲偷望一眼,心中不禁一陣苦笑。
劉墉站到台上,眼瞧底下,一看站姿各部兵丁素養高低立判,那些歪歪斜斜、東張西望的是剛打了勝戰的,而那些站得筆直、神情專注的卻是打敗仗的,劉墉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看來不下大力氣整頓是不行的。眾官兵也都盯著劉墉,看這個新上任的年輕官長會如何處置此事。
劉墉大聲道:“各位,雖然我們曾經以命相拚,不過從即日起我們便在同一支隊伍裏了,便是生死兄弟,情同手足了。我問大家,一支軍隊的魂是什麼,對!是軍心、是士氣,有軍心有士氣的隊伍才有戰鬥力,才能打勝仗。我又問大家,振奮軍心、鼓舞士氣要靠什麼?我告訴你們,就八個字,‘賞罰分明、令行禁止’。現在我請你們相互看看,今日來得最早、站得最整齊是誰?不用奇怪,就是昨天才被我們打敗的,今天和我們站在一起的弟兄。到底是從正規軍隊裏麵出來的,一看就是不一樣!這邊的別不服氣,如果不是我們出其不意先除了嚴白虎和他手下的佐領,令他們軍心大亂,你們真以為憑我們那點實力真能打得過他們嗎?錯!倘若正麵交鋒,我們必敗無疑!”底下的那些降兵聽得心潮澎湃,禁不住拍起手來。
劉墉又道:“既然說了要賞罰分明,那就先說賞,李貴等帶兵有方,手下每人賞二兩銀子。”說到底就是變相的給那些降兵發些餉銀,以免差距過大,影響隊伍的團結。要知嚴白虎半世搜刮,所獲雖多,但大多財物都揣進他自己及手下眾軍侯們的私囊,一般兵丁所得極少,所以這些降兵聽了劉墉這話,都喜出望外,掌聲雷動,轟然叫好。
劉墉等聲音稍小些又道:“下麵再說罰。我昨日已頒下號令,按時點卯,否則軍法從事。可如今還是有人誤卯。諸位大多是軍營出身,該知誤卯乃是死罪。我念各位初犯,且是用人之機,每人重責二十軍棍,領官監督不力,重責三十軍棍。”
話音剛落,周倉跳起來大叫道:“不服,老子不服。”
劉墉道:“周營長哪裏不服?”
周倉道:“昨晚老子給兔崽子們交代得好好的,卯時一刻集合。”又看著自己的兩個手下,怒吼道:“你這兩個王八蛋,死到哪裏去了?”
那兩人戰戰兢兢,顫聲道:“昨日不是領了些賞銀麼?晚間我二人便去酒店吃酒,吃得高興我等又將店家一並叫來吃喝,哪知喝得多了些,將時辰給忘了。”
眾兵一陣哄笑,周倉氣急敗壞,抬腿就向兩人踢去,其他營長急忙拉住。
劉墉冷眼瞧著,道:“周營長身為長官,也應治你督查不力之罪,你可服氣?”
周倉仍嘴硬道:“不服。俺也派人去找了的,況且憑什麼老子還要多挨十棍。”
這情景把劉墉和董襲原先商議的計劃全打亂了,董襲向劉墉遞了個眼色,劉墉微微一點頭,略一思索,咬咬牙說道:“那好。”抬眼瞧著眾軍士,高聲道:“劉墉身為主官,統禦部下不力,著重責二十。周營長,如此你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