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吳亞卓知道木一名失去記憶這件事卻很費周折。
木一名在失去記憶之後,在表麵上和從前沒有任何變化。相反他可能比從前擁有更好的心態。他對待人生的態度更加積極了。
吳亞卓吃完早餐,從客廳裏拿了一副羽毛球拍,來到庭院裏對木一名說:
“親愛的,你的早餐做得真不錯,看來我真的有福氣。”“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好。”
“是因為天氣好?難道天氣好也影響人的食欲?”“天氣好影響人勞動的能力。”
“是的,天氣這麼好,”吳亞卓很高興,“我們去打羽毛球吧。”“打羽毛球?”
“是的,親愛的。”
“怎麼打?”木一名脫口而出,“和誰呢?我會打嗎?”“就我們倆打呀,你不覺得今天應該用一種方式來慶祝一下你的決定嗎?”吳亞卓把木一名的筆記本電腦收了起來,摟著他的脖子依偎了一下,她的語氣很誇張,“你是不怎麼愛打羽毛球,你不喜歡所有的運動,啊——這對於需要運動的生命,是多麼不好的一種方式呀!”接著,她的話鋒一轉:“但是,你的羽毛球打得還是相當不賴的……”
“嗬嗬,為什麼要慶祝今天呢?”“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今天是我決定和我最愛的人結婚的日子,這個決定我一大早就證明給你看了。亞卓,你想知道我是怎樣下的決定嗎?”
“……”
“說實話,我在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被一種自然的力量敲醒,”木一名想起了房頂的那顆柿子,“人的思維也遵循一種瓜熟蒂落原理,一種自發無意識的消化過程。在今天早上,我第一次覺得,在人的一生中,隻有愛情或者其他深刻的愛,才能促進生活積極向上。深刻而純潔的愛,促使人想要一個完美的歸屬,促使人追求幸福而美好的生活,促使人變得寧靜而積極。”
“那對於你的事業和你的家人呢?”吳亞卓想起了木一名的理想,想起他曾經一再推辭結婚的理由,“一個事業沒成、沒有報答父母的男人,怎能心安理得腳踏實地地歸隱於愛情呢?”
“事業?我能有什麼事業呢?父母?我當然有父母,每一個人都有父母……”木一名有些驚愕,“我不記得了!我忘記了他們!”他又想極力掩飾剛剛體驗到的尷尬:“我這個人,一旦學會了某種原理,就具備了某種天然的功能。我真的忘記了它們。”木一名在院子裏踱著步子,有些漠然,有些新奇地說,“事業?我能有什麼事業呢?一個不能把握眼前幸福的人,談什麼追求事業、報答父母?亞卓,從今往後,我要好好待你,隻要我們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我們就有了一切無限的可能!”
“啊,太美妙的一天了!”吳亞卓高興和興奮得沒邊了,“小木,阿木,親愛的木,這樣偉大和神聖的事,我們應該用什麼樣的儀式來慶祝呢?”吳亞卓蹦了起來,“天哪,我覺得無論什麼樣的儀式,都無法真正表達我們的幸福。”吳亞卓蹦跳著,靈活地一轉身,扔掉羽毛球拍,撲進木一名的懷裏:“親愛的,我們真的要考慮一下,我們該用什麼儀式來舉行婚禮了!”
“舉行婚禮?”
“對呀,就是我們常看見的大街上的那些婚車,那些玫瑰和彩帶
……人們在結婚這件事上,總是願意用一些最美好的事物來比喻和祝願。”
“阿卓,我真不知道婚禮是怎麼一回事,”木一名神情凝重,“我可能是高興得過了頭,或者,或者,或者是我的大腦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我隻記得與你在一起生活的情形,從我決定和你結婚的那一刻起,我就隻記得與你有關的記憶了,除此之外,全是一片懵懂!”木一名終於理清了自己的痛苦:“亞卓,現在,我的記憶裏隻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