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沒有一個人準時醒來了,不要說木一名和魏強沒有準時醒來,連吳亞卓和郝姑娘都沒有準時醒來。這一切皆在於他們前一天晚上睡覺太晚。
待到大家都醒來時,已經是中午時分,所有的人甚感疲憊,都沒有人有強烈的旅行衝動。
尤其是木一名和魏強,由於喝酒過度,一直無精打采,軟飄飄的。
魏強躺在床上,仰著半顆頭,傻傻地瞅著電視,眼睛像死魚眼睛。
加之天氣又突然轉陰,賓館外麵一片晦暝。
最後大家一致同意,為安全起見,取消今日行程,改自由行動,明日再出發。
吃過午飯之後,眾人呈鳥獸狀散去,看電視的看電視,玩牌的玩牌。
半個時辰之後,吳亞卓和郝姑娘最懂得享受,倆人儼然是大城市裏來的富婆,去了賓館的休閑中心做起了足底按摩。高真宇實在沒轍,揪著魏強一起去唱卡拉OK。
小縣城的娛樂生活實在單調,單調歸單調,但是實惠。十塊錢能做四十五分鍾的足底按摩;五十元錢一個包間,可以唱一整天卡拉OK。
於是,他們就像玩瘋了似的,唱歌和按摩交替著整。
吳亞卓說,大家一定不要吝嗇,每到一個地方必須為當地的經濟做貢獻,才能對得起當地人民。
隻有木一名一直不為所動,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眾人“花天酒地”的生活。
他一直一個人待在賓館裏,昏天黑地地睡著大覺。可是,木一名在昏昏沉沉中做了一個宏大的夢。他夢見了自己的父母,夢見了索家村,還夢見了他和吳亞卓的地下畫室。
木一名夢見父母又來桶城了,說老家的房子突然被洪水淹了。父母無家可歸,來桶城的索家村投靠木一名。他們不知道木一名和吳亞卓去旅行了,竟然跑到木一名以前上班的溫清開發區去找他。
在夢中,美鈣集團的老總拉著木一名的父親,惡狠狠地說:“你們家的木一名太不識好歹,我那麼器重他,他竟然給我撂挑子!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就是知道他在哪裏也不會告訴你們,你們更別想讓我收留你們!”
木一名的母親哭哭啼啼,拉著木一名的父親,重新回索家村。
兩個老人進不了家門,想盡辦法找來樓梯,翻院牆才進了木一名的院門。
在夢中,木一名的院子裏竟然雜草叢生,甚至有野兔打通了牆壁,在裏麵築窩。木一名的父母哀傷地為木一名收拾著院子,院子裏的垃圾,父母在門口處堆了有一人多高。他還夢見父母又打開了藏畫的密室,裏麵的藏品竟然全部進水了!
那些字畫全部被水泡了,油彩從畫布上一塊一塊地脫落下來,掉在積水裏,一圈一圈的染得水發汙。
父母把畫室裏的所有物品,輕輕地,一塊一塊地撈起來。那些畫軟綿綿,輕飄飄,在水中沒過小腿,像涼風從腳踝處吹過。
父母把畫晾曬在院子裏,木一名父親一邊曬畫,一邊罵:“木一名啊,你這個不成器的混賬東西,你不好好守著你的寶貝兒,半途而廢,瞎跑到哪兒去了呀……”
父親碎碎念念,哭哭啼啼,像卡通電視裏的老翁,搖晃不止。最後父母在房間裏找到了木一名和吳亞卓舉行婚禮時畫的巨幅油畫,所幸它們還沒被水淋壞,隻是無比潮濕而已,但已經接近毀壞的邊緣了。
父母決定在院子裏生火,用火來烘烤那幅巨幅油畫。
木一名的媽媽告誡木一名的父親說,一定要用非常小的文火來慢慢烤,不然哪,就是烤也會烤壞的,而且還會加速壞的程度。
在夢中,木一名竟然感到自己好像就是那幅畫。
父母並沒有用文火來烘烤,而是火勢非常旺盛的那種火苗,猛地燃在畫的旁邊。木一名感到火苗即便是在一旁烘烤,那也是無比的灼熱和疼痛。巨幅油畫的一角被烘烤得翹了起來,同時木一名自己也疼痛得經不住叫了起來。
木一名是被吳亞卓為他敷熱毛巾給燙醒的。
他醒了之後,感到臉上火辣辣的,而腳正泡在一個盆裏,熱呼呼的,但小腿離水的地方,由於是濕的,感到涼颼颼的。
他這才發現,在昏暗的房間裏,有另外兩個人。吳亞卓和一名做足底按摩的女子。在他睡覺的時候,不知道誰為木一名叫了足底按摩,他的腳正泡在溫熱的水中,吳亞卓正用一塊熱毛巾為他敷臉呢!
木一名愣了三秒,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然後,他一把捉住了吳亞卓的手。
“亞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木一名翻身坐了起來,說,“我夢見爸媽來桶城了,夢見咱們畫室的畫被水淹了!”木一名說話時,仍未擺脫夢中的驚慌,“你趕緊給家裏打個電話,家裏肯定發生什麼事了!”
吳亞卓冷冷地說:“要打你自己打吧!”她像是在和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
木一名立刻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父母都在老家,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再去桶城呢。父母一切安好,這讓木一名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
木一名在電話裏告訴母親,他和吳亞卓結婚了,現在正在旅行。
但是,母親一點也不為他們感到高興。母親慢騰騰地說這是他們本該早就完成的任務,拖到現在才完成,有什麼好沾沾自喜的。
木一名接著又叫母親和父親再來桶城住,母親冷冷地說,再來桶城,打死也不會來,桶城的氣候與眾不同,她是消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