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豔,而是病變。
她憎他。
她遇上瀑布的掛落,想起她曾對他的毫無保留。她看見明月,想到他是她陰暗的那一麵,且愈漸擴增。她飲茶,含了口茶葉渣,想起他:是他把她的青春美麗一泡泡成了渣滓。
她恨煞了。——恨不得殺了他碎屍萬段!
斷冰、切雪、斬金、碎玉,她都要報仇,她一定要殺了他!
“我聽說這一帶有人賣一種酒,叫‘崩大碗’,聽人的形容,賣酒的人有可能是溫八無,”蘇眉當然不會說出她心裏的事,隻告訴鐵手這些話,“我記得那淫魔跟那八無先生原是有深厚交情的,便跟一惱上人、菩薩和尚、陳路路、耶耶渣、煩惱大師、馬軍師、仇清天一起先上殺手澗去探個虛實——”
“哦!”鐵手大感訝然,他最有興趣的,還是蘇眉最後提及的那名字:“仇清天?”他不禁脫口問道,“仇小街也來了?”
蘇眉點點頭,道:“便是‘笑神捕’仇小街。”
這一說,老烏、何孤單、陳風盡皆動容:“‘一笑神捕’仇小街?”
一笑神捕仇小街。
“他,”鐵手道,“他也來了?!”
“來了。”
這次是少年查叫天的回答。
何孤單忍不住感歎:“驚動他可真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背向少年道,“但仇小街也是我的朋友。”
他還補加了一句:“好朋友。”
陳風也有感慨:“連他也來了,看來,孫青霞這回是插翅難飛了。”
詹通通隻冷笑道:“就算他不來,你們不到,孫青霞也一樣逃不了。”
老烏歎道:“叫天王、鐵手名捕、京城第一紫衣女神捕、一笑神捕……還都全為了一個孫青霞,齊集三陽縣了!”
馬龍冷冷地接道:“當然還不少了你們這一帶州府縣裏最出色的三位六扇門的好手:‘風塵刑捕’陳老大、‘脫尾虎’何副總,以及閣下‘快馬旋風’老烏!”
鐵手一時倒沒有說話。
他負手背著山頭,此際看風和日麗,他心中卻不無感慨。
山上斷柯處處,就像一隻隻鹿彎著頸到地洞裏飲水。
藍天白雲,像一隻隻白色的蜘蛛迅速編織著巨大的網,這世間的人和事,本就無地可逃、無隙可容、無處可匿,盡在網中。
盡管,不是所有的名捕都齊集這裏:至少,四大名捕就有三人沒來,單耳神僧、霍木楞登、大膽捕頭李代、細心公差陶薑、鬼捕爺、一怒神捕溫某人、捕王李玄衣、鴛鴦神捕、小四大名捕、捕神劉獨峰、新四大名捕、金花女神捕白拈銀都沒來,但這一回,畢竟連“一笑神捕”仇小街也出動了。
然而,孫青霞是一個人。
一把劍。
他在哪裏?
可有冤情?
他是有口難言?
還是罪不容誅?
鐵手畢竟與孫青霞相交接觸過(那時他還是大脾氣的小夥計,小欠),難免有感觸。
然而,“一笑神捕”居然也來了,卻使他嘴角微微笑開了。
原因無他。
除了仇捕頭是他的好友之外,還因為仇小街的人很好玩。
人喚他“仇清天”,除了他辦案如同“撥開雲霧見青天”以及如同包青天包拯大人一樣公正嚴明之外,不用“青”天而用“清”天,是因為有他在,就會讓人眼前一亮,心懷清朗。
仇小街是個捕頭。
一個好玩的人,也是一個好玩的捕頭。
好玩的人多,好玩的捕頭公差,則少之又少。
蓋因衙門捕差很多是嚴肅的,不嚴肅又如何威武執法,令罪犯不敢放肆、膽戰心驚?
好玩的捕快其實不多,天下聞名的也許就隻有這兩個。
這四大名捕中的“笑語追命”崔略商,以及這位“一笑神捕”仇小街。
仇小街來了。
他的笑聲還會遠麼!
鐵手問:“就你們八位上山?其他的呢?”
蘇眉道:“對。當時,聞說‘金瓜店’那兒有個叫王飛的,是孫淫魔的舊識,叫天王先去那兒看看究竟。”
鐵手:“王飛?”
蘇眉不再說這個人,隻還自說下去:“我們上得一文溪,就遇上了決堤泛洪,我們要上不文山來暫避,馬軍師卻發現有一個人正匆匆下山;他覺得可疑,便與菩薩和尚、陳路路、耶耶渣以及仇小街追蹤了過去——”
陳風至此不禁問,“他是誰?”
蘇眉答:“溫八無。”
洪漢聽了一震:“他也在這兒!”
鐵手道:“他是在這一帶。”
蘇眉道:“所以,便剩下我和一惱上人、煩惱大師先上殺手澗……”
陳風道:“結果你們在這裏遇上了孫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