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飛卻一拉辛捷衣角,低聲說道:“辛兄,這女子好生不開眼,居然在我等所乘的車上弄起手腳來,今夜反正無事,小弟就拿此女開個玩笑,以博辛兄一樂,也借此懲戒她。”
他話說完,一支車廂後的窗子,微一用力,身軀便像一條遊魚,自座中滑出窗外,身手的敏捷,的確無愧在武林中享有盛名。
辛捷隨聽那車上少女一聲驚叫,叱道:“你這惡……”
但她尚未說完,便突然頓住,辛捷知道她已被於一飛製住。
果然,車窗外於一飛喊道:“辛兄接著。”辛捷一回頭,隻見於一飛已將一人自窗外拋入,辛捷下意識地一伸手,輕易地將她接著,但又忽然想起自己偽裝的身份,周身力道猛懈,隨著那拋來之勢,兩人一齊跌落在地上。
辛捷立時感覺到壓在他身上的是一個極柔軟而溫暖的身軀,而且剛好與他麵對麵,嬌喘籲籲,都吐在他臉上。
辛捷臉上一熱,他知道這少女必定已被於一飛點住穴道,但那少女神智仍清,一看自己的臉正貼在一個男子的臉上,而且聲息互聞,但她又苦於絲毫不能動轉,羞得隻好將眼睛閉上。
於一飛自後窗輕巧地翻了進來,看見兩人正蜷伏在車廂內一塊並不甚大的地方上,哈哈一笑,輕伸猿臂,將那少女抄了起來。
辛捷這時才掙紮著爬起來,喘著氣,埋怨地說道:“於兄又非不知,小弟怎接得住。”
他一眼望見那少女已被於一飛放在座上,於一飛笑道:“辛兄應當感激小弟才是,將這樣一個美人,送到閣下懷裏,怎的卻埋怨起小弟來了?”
辛捷見那少女雖然鬢發淩亂,衣著不整,但卻的確是個美人胚子。她此刻仍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蓋在眼簾上,豐滿的胸膛急劇地起伏著,辛捷想起方才的情景,臉上又是一熱。
他忙自清了清喉嚨,掩飾著自己的窘態,問道:“這位姑娘怎的深夜跳到我等的車頂上來,請姑娘說個清楚?”
那少女聽了,突地睜開眼睛,兩道黑白分明,秋水為神的眼光,在辛捷和於一飛臉上一掃,似乎發覺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人,心情一鬆,臉上泛起一絲寬慰的笑意。張口想說話,但她瞬即發覺自己除了眼皮可以開闔之外,周身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辛捷一看於一飛所用的點穴手法,雖將人製住,但卻並不傷人,不禁暗自對於一飛略有好感,覺得他做事尚有分寸。
於一飛一笑,伸手極快地在那少女脅下、背脊上一拍,那少女沉重地透了一口氣,抬了抬手,身軀竟能動轉了。
此時車行已緩,外麵街道極為靜寂,店鋪、人家都也熄了燈睡覺了。
突然一個粗啞喉嚨的聲音喊道:“並肩子上呀,雛兒入了活窯了。”
於一飛劍眉又是一軒,那少女卻“噗”地跪在地上,哀求著說道:“兩位千萬要救救我,這些都不是好人,他們要……”
她臉上一紅,話又說不下去了,但辛捷和於一飛都已了解了她話中的意思,於一飛到底是武林正宗,一聽不由大怒,說道:“這般家夥也太可惡了,居然在這城裏就撒野逞凶。”
他轉頭向那少女問道:“他們是誰,你可認識他們?”
那少女剛搖了搖頭,車外街道上又“噗噗”幾聲,像是有幾個人從房上跳下來,馬車夫也是一聲驚呼,接著先前那粗啞喉嚨的聲音在喝叱著:“喂,這輛車子快給我停下。”
辛捷自己雖不能動手,但他卻知道憑於一飛身手,要對付這類似無賴的強盜,簡直太容易了,因此他靜靜地坐著,要看於一飛怎麼應付此事,也想看看於一飛在劍法上到底有何造詣。
車子停了,那少女驚惶地縮在車廂的角落裏,兩眼恐懼地望著外麵。
辛捷也探首外望,看見車前站著有七八個手裏拿著明晃晃尖刀的漢子。
其中一個舞動著手裏的刀說道:“喂!車裏的人聽著,我們是長江下遊水路總瓢把子小神龍賀信雄的弟兄,今日路過此地,並不想打擾良民,隻是剛才有一個自我們船上逃下的女子,跑進你們車裏,你們快將她放下來,什麼事都沒有。”
於一飛哼了一聲,推開車門,傲然走了出去,叱道:“什麼女子不女子的,這車上沒有,就是有,也不能交給你們。”
那些漢子看見於一飛身後背著劍,說話又滿不在乎,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
那先前發話的漢子,好像是其中的頭子,此刻走了上來,一抱拳,說道:“相好的看樣子也是在下的朋友,請報個萬兒來,賣咱們一個交情,日後我們賀當家一定有補報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