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充耳未聞地俯下,雨滴般地碎吻落在了衣襟大開的胸前。
“莊主……莊主……莊主?”門外的聲音有了些遲疑。
舌尖的觸感占有似地在肌膚上持續著,一雙大手開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莊主?”幾乎是放棄了一般的聲音。
“你敢,我今生今世都不見你。”
驟然的停止,楚瑜抬起頭,用波光瀲灩的雙眸盯著我。
“我說過的……”我沒有一點動作,隻是安靜傷懷地看著他,“忘了那一夜,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你若執意不忘,我們便永生不見。”
他望著我,那美麗而撩人的眼睛,那堅定不移地閃爍著堅韌的光,何時染上了哀戚。
“可是……我不想隻在你身邊。”楚瑜沙啞了聲音,“我想去你心裏。”
一陣不知哪兒來的悸亂異樣地湧上了胸口,我慌忙地別開了視線。
“忍冬!我出來了!”顫抖的聲音,我叫喊著。
“莊主?!您在啊!”重新回歸的聲音,此刻響響亮亮地投在了門外,“可是要將兩位客人請進前堂來?”
我頹然地坐起了身體,不敢去看對麵的楚瑜一眼,默默地整理著衣裳,我有氣無力地發出一聲:“請進來吧。”
整理完畢後,我小心地站了起來,背對著楚瑜,心上除了沉重還有無限迷茫,我歎了口氣,道:“我已經愛怕了,愛不起了,不敢愛了。”
一徑走到門口,我都沒有回望,楚瑜的眼睛是子夜裏最耀人的星,光點華美,卻暗意洶湧。我不忍看,更不敢看。
將門拉開一條不寬不窄的縫,我強笑著看向門外的忍冬。
“你讓兩位客人略等等,我即刻就來。”
忍冬答應著跑了出去,我無言地走到房中的耳房之中,將一張白皙平常的麵目熟練而小心地粘覆在了自己的臉上。
德淵的名聲僅在皇族官宦中流傳,來往之人非富即貴,我若是還以林佑熙之麵目示人,估計安生的日子不會有三年之久。
再次走到門口,雙手覆上門栓的刹那,楚瑜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我明日回去,聽你的。”
垂首斂目,我困難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道:“好。”
我踏出了房門一步後,還是忍不住跑了起來。飛快的速度很能帶給我遠離混亂的錯覺,大概是我習慣於做生活中的逃避者,所以,我的生活,總是處處失敗。
剛剛跨進了前堂的一瞬,我仿佛被生活懲罰似地打了一記悶棍。滿世界,刹那間的電光火石!天崩地裂!風雲變色!無所遁形!瞠目結舌!僵硬的自己,一時間再也無處可逃……
“霍大哥,方才的山路上我看見有隻鹿跑過去了!那一副角可漂亮啊!”“霍大哥,這座莊子可真美!我竟是從來都不知道!”“霍大哥,你下次來的時候,再帶上我吧!”“霍大哥……霍大哥?呃!您是……莊主?”
男裝少年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上下地打量了一番,笑道:“真年輕啊!”
我將目光放在那少年的麵龐上定了定,還是認出了她。三年過去了,袁嬰變了許多,女性的柔美與日俱增,一顰一笑都是明朗的,俏麗的。
我對她扯了扯嘴角,半晌,道:“我不是莊主,莊主如今不在莊裏,他出遊去了。”
袁嬰困惑地笑了笑,道:“那你是……”
我筆直地走向上方的正座,慢慢坐下,半垂著眼睛,道:“莊主不在,我暫且代莊主打理莊務,兩位公子,有什麼事,直對我講也無妨。”
“霍大哥。”袁嬰聽罷詢問似地回轉過小腦袋,水盈盈地看向霍驍。
霍驍的目光冷淡而威嚴地落在了我身上,我看過去的時候,隻覺得那雙墨色眸珠黑得深沉,似乎上鎖似地靄靄著,除了黑洞洞的顏色,什麼都沒有。
“你叫什麼。”冷冽的嗓音,低沉地問道。
一邊的袁嬰有些咋呼地小聲說道:“霍大哥!”隨即,她笑眯眯地看向我,解釋道:“這位公子,霍大哥在軍中高處久慣了,不大會虛套,你莫要見怪。”
我苦澀地笑了笑,道:“元烈將軍親臨鄙莊,何須虛套。”
袁嬰看了看霍驍,爾後又看了看我,好笑而好奇地問道:“這位公子,你原來是認識霍大……元烈將軍的?”
“天下誰人不識君。”我的身上有些冷,“元烈將軍聲名遠揚。”
霍驍一臉的淡漠,用冰極的眼光看著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答案。
袁嬰率先笑了笑,道:“那麼,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張了張嘴唇,隨後皺起了眉頭。
是啊,我究竟,該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