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醒了?”
錦顏睜開眼就看到萬俟澤臨溫柔中帶著歉疚的麵容,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著,忙抽了回來。
“你知道我的性格。”她冷聲道。
“我不會強迫你。”他苦笑。
“那你擄我來做什麼?”
“請君入甕,總要有個誘餌。”另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一個三十出頭之人出現在錦顏眼前。
“於勝奄?”錦顏見到那人立刻認出他來。
“錦姑娘好記性。”於勝奄冷笑道。
“是冷家派你來的?你想對月白如何?”她緊張道。若是冷家要對付冷月白,會很麻煩。縱使冷月白這棵樹在這些年茁壯成長,也比不過冷家這棵老樹盤根錯節。她不知道冷月白與冷家之間有什麼淵源,但單從他在冷家二十多年的待遇來看,冷家人並不喜歡他,即使他是端敏公主的親侄兒,依舊沒有收到丁點關愛。
“你可知冷月白身上亦留著司徒家的血?他豈會滿足天慶這片江山,他要的是整個天下。他若登基,定會收複南北一統天下。可他對萬俟家全無情意,若他改性司徒,天慶這幾百年的基業豈不是拱手讓給外姓人?”不知為何於勝奄要解釋給她聽,但就算他不說,錦顏也知道有這個可能。這群人真迂腐,對於百姓來說,隻要天下太平安居樂業即可,管他誰做皇帝?南北統一對天下蒼生來說絕對不是壞事,這樣就省去南北之爭,還能互通有無,對國家的發展強大也是極其有利的。隻將眼光放在誰坐江山這點上,真是自私又缺少遠見。
“那與我何幹?”錦顏笑問,絲毫沒有淪為階下囚的自覺。
“冷月白最重視的就是你,用你引他來,他定會上鉤。他若願意放棄太子之位,我便放了你,你們也好長相廝守,做對尋常夫妻。”於勝奄引誘道。
“對他來說,天下重於我,又豈會為了我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隻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她無視於勝奄的引誘,覺得他那副認真地模樣十分可笑。當她是三歲孩子嗎?她若真幫他們引冷月白前來,隻怕他們會除之而後快。就算冷家肯罷休,萬俟澤臨也不會放過他。
“這麼說錦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於勝奄見談判失敗,本就不甚好看的臉色更加陰沉。
“於總管,你答應過不傷錦顏的。”萬俟澤臨見於勝奄帶著殺氣,忙提醒道。
“二皇子請放心,就算錦姑娘不願合作,在下也有辦法讓冷月白就範。”他有禮一揖,安撫道。
“我信你。”他對於勝奄笑道,對他頗有信心。有冷家出麵,縱使冷月白再神通廣大,也敵不過冷家龐大的勢力。
“在下先行告退,失陪!”於勝奄拱了拱手,退出屋子,留錦顏於萬俟澤臨獨處。
“你居然幫著外人算計自己的親哥哥?”錦顏看著萬俟澤臨,嗤笑道。
“他不是我哥。”他斷然否認。
“血濃於水,這是不爭的事實。他既是你父皇的兒子,就是你的兄長,除非你不是皇上的兒子?”她故意刺激他。
“我是,我當然是父皇的兒子!”被她這麼一說,他激動道。
“可你卻在對付他的另一個兒子,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定會覺得痛心,你忍心讓他經曆過一場家變後又經曆一次?”她開始循循善誘,希望萬俟澤臨良心發現能放她走。她算是明白為何冷月白要她離開天慶,他對她的偏愛,成為那些想威脅他之人的把柄,若她真的出事,他定不會不管,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將她送走得好。可他何苦顧及她的死活呢?她三番兩次拒絕他,他卻從未責怪過,總是費盡心機對她好。一個對自己如此絕情的女子,他反倒格外珍惜,不得不說在感情上,冷月白執著得可愛。而錦顏則固執得可恨,就是不讓冷月白如願。
“錦顏,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走。我既已決意要奪回太子之位,就不會動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萬俟家的江山落入他人手中,這是我的使命!”他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偉大模樣讓錦顏哭笑不得。
“你們都太高估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了。”錦顏也知道萬俟澤臨執拗的性子,他既然這麼說,就表示她多說無益,不如省點力氣。
“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派人送晚膳過來。”他起身向門口走去,在出門前,他停了下來,轉身對她補了一句:“你仍是我的太子妃。”隨後離開,將門帶上。
錦顏倒回床上,細細整理著思緒。她總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可又找不到突破口。冷家向來不問朝政,這次莫名其妙地跟萬俟澤臨聯手對付冷月白,著實奇怪。這麼做對冷家來說並沒有好處,就算冷月白登基為帝,將來一統南北,隻要冷家不成為他的阻礙,他也不會對冷家不利。何必這麼著急跟冷月白對抗?冷月白腹黑又冷酷,但他從來不胡亂殺人,除非有人妨礙到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任何一個有野心之人的行事風格,錦顏並不覺得這樣冷月白就是大惡人。而如今她被當做誘餌,她也不怪萬俟澤臨,不是她心地善良,隻是她不想拿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生氣或者憎恨都是醜陋又無謂的,她是商人,如果這麼做不能讓她得到什麼好處,反而讓她覺得痛苦,不如看開些,放過自己。體內的迷藥的藥性還沒完全消失,想了一會兒,她便又熟睡過去。
第二日清晨,錦顏被於勝奄等人帶到一座山頭,等冷月白前來贖人。她看了看身邊全身戒備的眾人,非常不配合氣氛地打了個慵懶的哈欠,一大早就被人揪起床的感覺真不好。還是在錦顏坊好,她可以睡到自然醒。
不一會兒,冷月白帶著沈濃夏先趕到,大隊人馬應該在後頭跟著。錦顏見他仍是一襲白衣,隻是頭發披散著,心想定是起床後來不及梳理就慌忙趕來了。隻是這非常不符合他一貫的從容作風,反倒覺得過於做作。錦顏臉上沒有一絲緊張神色,見到他還禮貌地點頭問好。
冷月白見她過分冷靜的表情,微微掠過一絲錯愕,但很快他便開口跟於勝奄交涉:“於總管,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