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要你的命。”於勝奄見冷月白如此開門見山,他也就不跟他繞彎,直言道。
“可是用我的命換她的命?”他邊說邊用眼神指向錦顏。
“你若不想拿命換,就用你的太子之位來換。我也勉為其難的收下了。”於勝奄開出另一個條件。
“我為何要換?”他笑道。
“就不怕我殺了她?”於勝奄放在錦顏勁上的手緊了緊,勒得錦顏皺起眉頭。
“於總管!”心疼錦顏被這般粗魯的對待,萬俟澤臨忙開口阻止。
“你以為我來此地是為了救她而來?”冷月白微微一笑,完全不把於勝奄的威脅放在眼裏。
“難道你是來為她收屍的?”於勝奄冷笑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縱使我再喜歡她,也不會為了她舍棄天下。這點,相信她已跟二位說過。”他說得頗無情,即使早知道他的想法,但這話從他口中說出,錦顏還是忍不住心痛了下。
“如此說來,便不用談了?”於勝奄冷聲道。
“你身為冷家總管卻與二皇子勾結,覬覦太子之位,你可知這條罪你死十次都不夠,還會連累冷家,你這總管當得好生稱職。”冷月白繼續與他溝通。
“我於勝奄一人做事一人當,冷家上下並不知情,就算落入你手,我也不怕。你無憑無據如何牽連冷家?隻是我若死了,定要找人陪葬!”他陰狠道,手中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我的人還輪不到你動手!”冷月白邊說邊拿出十字弓,對準錦顏。萬俟澤臨見冷月白有殺錦顏之意,忙推了錦顏一把,可誰知期間冷月白忽然換了對象,改為瞄準於勝奄。隻是讓萬俟澤臨這麼一推,這一箭卻不偏不齊地射中錦顏,她還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胸口一陣刺痛,頓時無力地倒了下去
“錦顏!”萬俟澤臨與冷月白同時開口,不過因為萬俟澤臨比較近,錦顏便跌入他的懷中。
不等萬俟澤臨查看錦顏的傷勢,便被飛身而至的冷月白一掌拍開甩到三米開外,險些跌落懸崖。
“錦顏!”冷月白所有理智所有麵具瞬間崩塌,在他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擔憂和驚慌。
“你在害怕。”錦顏伸手撫上他緊鎖的眉頭,微笑道。若她真的死了,也死而無憾,至少她知道他也會害怕,會害怕失去她。
“濃夏!”他點了錦顏幾個大穴,為她止血,接下來的治療交給沈濃夏。他的手一直握著錦顏的,隻是原本溫暖有力的手現在比她的還冰冷。
“一定要救活她!”他啞聲道。
沈濃夏沒有回他,隻是拿出銀針在錦顏胸前紮下,再在她傷口附近撒上一些幫助止血的藥粉。現在還不能將箭頭拔出,他帶得藥物不夠為她治療,必須回到天水湖。而且因為十字弓威力驚人,這一箭幾乎把錦顏刺穿,但又沒有刺穿,如果正麵拔出,那箭頭將會二次割傷錦顏的內髒,到時她必死無疑。隻能將箭身再往她體內紮進,直到箭頭從背部穿出,去掉箭頭,才能往回拔。
冷月白橫抱著錦顏,飛速前往天水湖,沈濃夏也緊跟其後,於勝奄等人則交由隨後趕到的嚴翼處置。
嚴翼扶起呆若木雞的萬俟澤臨,道了聲:“二皇子,恕臣無禮。”便將他帶上馬車,連同於勝奄,一同押送回宮。心說,太子這一招雖然能完全斷了二皇子的後路,但看錦顏那丫頭的傷勢,不容樂觀啊!江山美人如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不許死!”冷月白緊握著錦顏越來越冰冷的手,在她耳邊命令道。
沈濃夏將錦顏胸前的箭向下又紮了幾分,終於完全刺穿錦顏,他將箭頭用剪刀剪下,心說還好冷月白用的是錦顏上次留在這裏的簡易十字弓,如果是經他改造過的那種,錦顏早就歸天了。他看了眼額頭已經冒出汗來的冷月白,忽一用力,拔出那支箭,由於錦顏的穴道被死死封住,才沒有血柱噴出,但還是溢出好些血來。冷月白眼睜睜地看著已經昏迷的錦顏被這麼折騰,心都揪到一塊兒了。他寧願現在忍受這般痛苦的是自己,也不想看著錦顏在他懷裏一點點失去生氣。她的身體冷得嚇人,而且氣息也開始轉弱,他好怕!他從沒害怕過什麼,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也能冷靜地部署,為延續自己的壽命機關算盡。可看著錦顏蒼白如紙的麵容,他猶如陷入一片黑暗的漩渦中,驚恐萬分。他想擁緊她,又怕弄疼她,隻能無措地看著沈濃夏為她止血上藥。
“如何?”終於為錦顏處理好傷口,冷月白抬頭問道。
“聽天由命。”沈濃夏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已盡力,但能不能活下來,要看天意和錦顏自己的意誌了。雖然那一箭沒有射中心髒,但還是傷到她的肺,加上她失血過多,就算能活下來,也要花上一年半載靜養才能康複。
“我去煎藥。”雖然知道冷月白此時什麼都聽不進去,但沈濃夏還是跟他知會了一聲。
冷月白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如果,他後悔讓錦顏做誘餌,後悔想用此計一石二鳥,後悔舉起十字弓射出那一箭,可再多的後悔都無法改變錦顏奄奄一息地事實。他捕捉到錦顏聽聞他說天下重於她時哀傷的眼神,可為了救她,他必須這麼說。
她若真死在他的箭下,他要如何度完餘生?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女子,這懲罰是否太重了?他太貪心,他要天下,亦要她,如今卻因放不下天下失去她。沒有她,得到天下又如何?終日對著一群或各懷鬼胎或迂腐守舊的臣子有何樂趣?他想起與錦顏一同喝蘑菇瘦肉羹時的對話。
“你希望我功成名就?”
“不,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她一早便告訴他自己的心願,隻是他當時並未聽進去。她不是尋常女子,她既不想與他同坐江山,也不稀罕榮寵一身,卻滿足於與他一同做湯羹。她一次次轉身離去,都在提醒他,他卻始終執迷不悟,認為隻要自己想要,人心亦是可以得到的。可錦顏的心,需要他拿天下來換,她果然是個不肯吃虧的商人。
“你若不死,為你舍棄天下又何妨?”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蒼白的唇,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