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曆385年
拉美爾河流域摩羅小鎮
流經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其間橫穿諸多群山的拉美爾河是西方文明的發源地。支流幾乎遍布整個西元大陸。而摩羅便是坐落在大河下遊的一座小鎮。
正直午後,陽光灑在河麵上,河水像一麵麵鏡子拚接而成,十分耀眼。成群的魚類在河中遊動,這些是當地居民賴以維係生活的豐饒資源。而冷珊瑚是這些魚種中相當奇異的存在,它被居民捕撈而起,去肉取骨,然後磨製成粉,再用特殊的技法加工,最後生產出在當地赫赫有名的香料。香料的名字也順理成章的被取名冷珊瑚。。
拉美爾河兩岸地勢平坦,氣候溫潤。大河上遊高山積雪的融化,導致河水定期泛濫,泛濫的河水提供了充沛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壤,給當地的發展帶來了極大好處。
摩羅小鎮。
這裏雖遠離城都,但小鎮自給自足,平日裏也算熱鬧非凡。而今日,卻是死寂的令人難以忍受,風仿佛都停止流動。最詭異的遠不止這些,走進之後,令人寒毛都根根倒立起來,所有的生命都好像被封在冬日裏的寒冰中,靜止不動,了無生機。
鎮口下棋的老人保持著落子的姿勢,然而棋子停留在半空中,再也沒有下落分毫,那雙手與腐朽的枯木一般。對麵的老者盯著棋盤,好像已經這樣看了百年之久,雙眼像是嵌進的石塊。就是這樣,兩人生命仿佛在無人注意的一瞬間流失殆盡。
鎮裏猶如一座被殺戮之後的荒城,卻沒有血腥。連一條狗都保持著靠牆撒尿的姿勢,像是本就在那裏的石雕。孩子還是摔倒在地欲哭的麵容,隻是眼淚永久的停在眼眶裏,等時間風幹。
沒人注意,在路旁花崗岩砌成的廚房裏,一名母親的動作定格在拿起鏟子的那一刻,本該享受母親做出的美食的一家人,再沒有機會嚐到那幸福的味道了。因為,就連母親做飯生起的火也像是被抽走靈魂。
沒錯,就是被抽走了靈魂。
整個小鎮所有的生命都隻剩下一個空殼,而他們依然保持著那之前的姿態,活像一座擺滿雕像的巨大墳墓。
摩羅鎮傍水而生,靠著拉美爾河豐富的資源一代又一代繁衍下來,幾乎不參與外界的爭鬥,上百年來,大家安居樂業,相安無事。這噩夢一樣的災難怎麼會光顧到這裏,掏空了所有生命?
西元曆385年,不知名的摩羅鎮成為一座死鎮。
……
一隻潔白如玉的小手在麵前上下晃了晃:“摩修哥哥,你又在想鎮子了嗎?”女孩還略顯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摩修的思緒。抬起頭來,女孩那張如蓮花一般秀氣的麵容映入眼瞳,看著離自己咫尺的可愛女孩,摩修笑了笑,那笑容很親切,其中充滿了寵溺和愛護。旋即,他伸出手在女孩頭上揉了揉。
站起身,像西方望去,那裏的落日已經昏黃,搖搖欲墜猶如一位遲暮的老人,隨時都有可能跌落。山風很涼,吹得摩修黑色的長發四散飛揚,有幾根粘在嘴角,他輕輕撩開:“曦合,鎮子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摩修的聲音很輕,甚至不仔細聽都弱不可聞,但每一個字都含著濃濃悲意,而在這股悲意掩蓋之下的卻是無法釋懷的恨,“現在,整個摩羅鎮隻剩下我和你了,從現在開始,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看著站在麵前並不比自己大上多少的少年,曦合忽然感覺一陣恍惚。
鎮子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座墳墓,昨天明明還有說有笑的人們為什麼今天都變成了一個個毫無生機的死人。對於摩修和曦合這兩個還沒經世事的孩子來說,一下子失去所有的親人朋友,這樣的打擊不知道該如何去承受。
而在這樣的痛苦之下更讓摩修感到恐懼的是,摩羅鎮上所有的人都保持著死亡之前的姿勢,沒有流血,沒有傷口,有的連眼睛都沒有閉上。就像一陣風刮過,所有的人都石化了一般。
包括自己和曦合的父母也同樣如此,無一人幸免。
而自己若不是當天與曦合一同出去狩獵,或許結局也是這樣,像石雕般永久的死在這裏。若果真是這樣,想想也是感到欣喜的。就不必像現在看著親人沒有生命而又無能為力。
摩修迎風而立,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黑色的眼眸如同夜空,然而裏麵卻蘊藏著不符合這年齡的滄桑,仿佛僅僅一天便是經曆了世事變遷。
這人生就像一場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