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的頑強拒捕事實上並不是對我們幾個有多大敵意,因此當他發現抵抗已是無濟於事時,竟突然衝我們笑了笑,問是否剛才因他的抵抗而傷到我們。我們搖了搖頭。他對福爾摩斯說:“你們是要把我帶回警局吧?那好,我的馬車就在下麵,現在給我鬆綁,我自己走下去。不然的話,你們恐怕很難把我抬起來。”葛萊森和雷斯瑞德聽了以後,互相對視了一下,認為他的要求有點出格,而福爾摩斯卻真的為他解開了捆在腳腕上的繩子。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顯得很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對他的相貌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他是那麼的健壯,好像整個身子都是肌肉組成的。他黝黑的臉上流露著一絲喜悅,這讓他顯得更加精力充沛。“我覺得警察局長這個位子對你來說最適合不過了。你對我這個案子的偵查確實很有一手。”
“咱們一塊兒去吧。”福爾摩斯對葛萊森和雷斯瑞德說。
“好的,我來趕車。”雷斯瑞德說。
“華生,你也和我們一塊走吧!來,葛萊森和我們坐在一起。”
我欣然同意,大家一塊兒上了馬車。那個罪犯確實沒有逃跑的意思,他十分規矩地上了馬車。雷斯瑞德駕起了馬車,很快,我們就到了警局。一位警官把我們領進了一間小屋,另一位上前把罪犯的名字和被害人的名字登記了下來。他們都麵無表情,機械化地履行著程序。“犯人將在本周內提交法庭審訊。傑弗遜·侯坡先生,在你受審之前,還有其他什麼要求嗎?如果有的話盡可以提出,但你必須對所說的話負責,因為這將作為你的定罪依據。”
侯坡急切地說:“各位先生,我有許多話要說,我要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們。”
“你為什麼不到提審的時候再說呢?”那個警官驚奇地問。
“我怕我出現了意外。請你們不要誤解,我並不是要自殺。你是一位醫生嗎?”他轉過頭問我。
“對,我是醫生。”我回答道。
“那麼,你來摸一下我這裏。”他用帶著手銬的手指了指他的胸膛。我走過去,摸了摸他的左胸。覺得他的胸內跳動得特別激烈,同時也能感覺到他的胸腔也在微微顫動。我又把耳朵俯在他的胸口聽了聽,聽到裏邊的聲音很嘈雜。
“你得了動脈血瘤症嗎?”我問道。
“上星期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我得了血瘤症,而且說恐怕過不了多少天就要破裂。其實這個病以前就有了,後來由於我在深山中呆了幾年,整天饑寒交迫,病情就惡化了。現在我終於得償所願,至於什麼時候死早已不在乎。但是我必須把這件事說明白,死後好有個記載。我不願讓人在我死後說我是一個普通的殺人犯。”
“醫生,你覺得他的病有突發的可能嗎?”警官轉向我問道。
“有可能。”我回答道。
“噢,真有這種可能的話,那麼為了履行法律義務,我們就得提前錄他的口供了。侯坡,那你可以交代了,不過我還想提醒你,你所說的話我們都要記下來的。”
“好的,那我坐下來說。我現在已經疲憊不堪,而且快要死了,所以我不會說謊的。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請你們相信。至於將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我根本就不在乎。”侯坡說道。
傑弗遜·侯坡靠著椅子說完了這番話。更讓人吃驚的是他以下的供詞。他說話時沉著冷靜,講得有條有理,好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般。我相信,他的供詞絕對是準確的。因為下麵的供詞是我從雷斯瑞德的筆記本上摘抄下來的,而他的記錄都是按罪犯當時所說一字一句記錄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