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對於我自己的被殺,老實說我也無從講起。我思考了很久才發現,如果是從楊小雪開始講的話,條理可能會相對清晰一些。

回想起來,我和楊小雪的相識,似乎真的相當偶然。請注意,我說的是“似乎偶然”。按照我現在的推斷,我和楊小雪的見麵是躲不過去的,隻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我平時根本就不看電視,那晚耐著性子看了,結果呢,中國男足在打平就能小組出線的前提下,0:3敗給了烏茲別克斯坦,亞洲杯就這麼出局了。這讓我很是鬱悶,感覺胸口那兒有塊沉重又粗糙的石頭堵塞著。我就下樓了,去了離我家很近的那個酒吧。酒吧的名字取得真是不靠譜啊,叫第八感覺。

在酒吧二樓最東邊的那個單間坐下,我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要酒,而是對服務員說,給我來一聽可樂吧,可口、百氏都成。

服務員說,好的陳總。

我就一愣,仔細再看服務員,是個陌生的女子,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正下意識地用左手捂著自己的嘴巴,而她看著我的目光是虛虛的。

我們見過麵嗎?你認識我?我問她。

她點了點頭,說,嗯,我在北岸公司工作。

女子說的北岸公司,是我的一個分公司。由此想來,她應該算是我部下的部下了。我想站起身來,但隻是想了想。我說,哦,真對不起,我一下子想不起你名字了。你在北岸具體做什麼工作?怎麼又到這兒來了?你坐下,你快坐下,這兒不是公司,你站著跟我說話,我特別不舒服。

女子就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我對麵。剛剛坐下,她手中的菜單掉到了地上。她哈腰撿菜單時,我想她應該是個左撇子吧。因為她是用左手撿的菜單,而剛才她用來捂嘴的也是左手。

女子輕輕笑了笑,說,我叫楊小雪,我負責北岸的微機室,我在這兒是做兼職,一周來一次。她說這幾句話時,呼吸是急促的,語調就跟著有些發抖,她顯然是有一點緊張。陳總您先坐著,她邊說邊站起身來,我這就把可樂給您拿來。

我說,來兩聽。

楊小雪把可口可樂拿來時,她看上去已經從容了許多。我說,你要是不忙的話,能不能陪我坐一小會兒?

楊小雪笑了,很舒展和放得開的那種笑。她說,好呀,好呀好呀!

我這才發現,楊小雪大笑的時候,她的兩腮上就出現了兩個酒窩,酒窩很小很淺,不仔細看就可以忽略不計。我就有些後悔了,不該讓楊小雪陪我。說來也真是有點莫名其妙,我沒法忍受女人長酒窩。沒什麼站得住腳的理由,我就是不喜歡,簡直就是厭惡。我是半年前跟我妻子離婚的。說到離婚的理由,很多人都以為我這是發達了,溫飽思淫欲了什麼的。而真正的原因呢,是我前妻不顧我的再三勸阻,去美容院做了兩個該死的酒窩。他媽的!

我說話的欲望就這樣一下子減弱了一大截。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我幾乎沒有說什麼話,更像是個心不在焉的聽眾。

楊小雪首先跟我做了解釋,她來這個第八感覺酒吧是做兼職,並沒有影響她在北岸公司的工作。她還告訴我,她來這做兼職,是為了體驗生活,從而積累寫作素材。她說她正在著手創作一部中篇小說,凶殺題材的,案發現場是在一個酒吧裏。她清了清嗓子,接著說,我已經想好了,酒吧的名字就叫第八感覺。

我想對她說,小說完成給我看看。可我還沒來得及張口,一個男人一腳踹開了單間的房門,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而且亮出了一把造型怪異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