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並沒有人因為主人失禮和仿佛預料中的態度而生氣,他像來到了好友家一樣隨意地在玄關換了拖鞋,鎮定地進屋,坐到蘇牧的對麵。
“蘇先生,冒昧打擾非常抱歉,我是X集團的律師薛振臣。”來人自我介紹道,聲音優雅,如同一個紳士而不是律師。“對於蘇先生和蘇夫人的事情,我們深表……”
“有話請直說,我不需要你們這樣惺惺作態的同情。”蘇牧皺了皺眉,冷聲打斷薛振臣的話。
“好的。”薛振臣愣了一下,從善如流地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到蘇牧的麵前,“蘇先生,我謹代表X集團希望和您談一下12·17空難的處理以及賠償。”
蘇牧麵無表情地盯了薛振臣半餉,三十出頭的年紀,五官並不出色,但是氣質卻格外的優雅,比起傳言中的那個隻要有錢沒有打不贏的官司的不近人情黑律師,他更像一位貴公子。蘇牧知道,這位年少成名的律師唯一一次敗仗就敗在他的手上。十年前他在他麵前撕了協議和支票,企圖傾盡所有起訴X集團。但是他傾盡了所有,卻敗給了時代。
“蘇先生……”或許是蘇牧的目光太過直接,薛振臣小聲而不失禮地叫了一聲。
蘇牧回過神來,接過薛振臣遞過來的協議,仔細翻看起來。蘇牧並不關心具體的內容,因為這份協議的核心就是兩百萬的支票買蘇牧這個遇難家屬的封口費。
十年前,或者說現在的兩周前12月17日從M國LA市飛往K國HS城的飛機在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墜落,而事故原因便是有X集團生產的發動機不合格引起的。因為在這之前由於行賄案X集團已經陷入了被調查的麻煩中,因此X集團的高層都希望能夠用特殊手段壓下這件事情。
而這份協議和一個人頭一百萬美金的支票就是第一步。十年前的蘇牧也見識過他們的第二步及第三步……
“兩百萬?”蘇牧挑了挑眉,看向薛振臣,“您覺得您值多少錢?”
聞言,薛振臣看向蘇牧的目光陡然淩厲了,但是轉瞬又恢複了常態,他放鬆身體靠在沙發上,眼鏡鏡麵的反光遮擋住他審視的目光。那一瞬間,他如同一個冰冷的機械。
蘇牧聽到對麵的人反問道:“那麼你覺得呢?”
蘇牧牽動嘴角笑了下,換了個話題說道:“UA878航班,234名乘客14為機組人員全部死在了太平洋上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A國船王那位唯一的繼承人也在這趟航班上,當然我相信同他一起乘坐頭等艙的一定還有他的‘好朋友’A國王儲殿下……”
時隔十年,蘇牧如何可能記得這些數據,不過在薛振臣來之前他大致翻找了一下之前收集的資料罷了。雖然蘇家沒有什麼後台,但是蘇牧卻是個小有名氣的黑客,至少在黑客那個不大的圈子裏還算叫得出名號來。
“蘇先生是什麼意思?”薛振臣看著蘇牧。
蘇牧聳了聳肩,說道,“我隻是想和您證實一下我所了解的消息而已,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父母還能和一國王儲乘坐一架飛機。不過,說起來那位王儲殿下為什麼不坐自己的私人飛機呢?”
“或許有什麼特殊原因吧。”薛振臣可有可無地說道。
蘇牧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向對方,“不知道貴公司認為那位殿下的命又值多少錢呢?”
薛振臣輕敵了,十年前蘇牧就知道,而即使重來一次也沒有任何改變。十年前蘇牧隻是一個沉默寡言沒有任何特點的少年,單純而純粹,死腦經又好對付。相信在來這裏之前薛振臣已經徹底調查過蘇牧了,而蘇牧正是抓住這一點來獲取最大的利益。
十年前他不知道明天沉浸在父母雙亡人生盡毀的絕望中,但是重來一次,他經曆了十年的絕望,並且深知災厄已經近在咫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兩百五十萬美金的賠款,一輛X公司出產的改裝越野車,雖然還沒有到薛振臣的底線,但是蘇牧決定適可而止。
蘇牧記得,當年隻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家屬接受了這筆封口費,或者說,大部分人還在拿喬的時候,X集團已經對他們采取了第二步計劃了。
現在是2013年的1月1月,人們才結束了對末日的恐慌沉浸在新年的歡欣中,但是蘇牧知道距離真正的爆發隻有不到3個月的時間。而三個月足夠一家巨型的國際集團毀掉一個人,卻不能夠讓他做好迎接末日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