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聳了聳肩，沒有接話，而是換了個話題說道，“你可以先休息三個小時。”說完，蘇牧用力一掙掙開了秦季先的手臂，站起來坐到洞口環胸看著篝火。
火光在他清雋還顯稚嫩的臉上躍動，勾勒出猙獰的圖騰，他的眼神極冷，即使火焰在其中跳舞，但卻依然冷冽如同寒冬。
秦季先一手撐著頭，看著蘇牧，眼神暗了又暗。許久，他才歎了口氣，說道：“我以為你應該能夠發現，我是真的希望和你做個朋友。”
聞言，蘇牧抬起頭朝他看去，大概因為火光的緣故，原本漆黑荒蕪的眼中被染上了豔色，看起來妖異非常。突然，蘇牧笑了起來，他看著秦季先說道：“那又怎樣？”
“我希望你可以試著接受我。”秦季先皺了皺眉，似乎在苦惱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他說，“你並不了解我，而我也對你不甚了解，我想我們應該先試著相互了解……”
“然後呢？”蘇牧似笑非笑地問道。
“然後，或許你就會發現我其實非常不錯。”
“或者，你也會發現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好。”蘇牧說道。
“誰知道呢！”秦季先聞言，聳了聳肩，表情平靜，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
“睡覺吧。”蘇牧突然閉上眼睛，歎了口氣說道，“下半夜我們可能還有的忙，先休息吧。”
秦季先抿了抿嘴，想說什麼，但看見少年沉入黑暗的臉，最終還是順從地閉上眼睛，靠著山壁休息。
身邊的人的呼吸很輕，即使在如此寂靜的冬夜，也難以被人察覺。蘇牧靠著山壁看著外麵的夜空，他知道秦季先一直沒有真的睡著。不管他表現得有多麼無害，蘇牧都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的本性，狡猾多疑，心思難測，並且手段殘忍。
在大災變前，這個男人是地下王國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而在大災變之後，他更是傳奇。
上輩子蘇牧和他相遇在彼此最狼狽的時候，直接被剖開了堅硬的外殼，袒露出柔軟的內裏給彼此。那個時候的相交有一種宿命的殘酷，但是現在……
蘇牧轉頭看著男人精致的五官，火舌在其上躍動，平靜之下隱藏著難以想象的危險。
但是現在，他直接將自己最危險的一麵展示給這個狡猾多疑的男人麵前，讓彼此在自己堅實的外殼外麵又罩上了一層防備。
蘇牧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升起的挫敗感，就如同上輩子在失去意識之前的那一股絕望的後悔。
現在的結果，或許是前世後悔的執念導致的……
“在看什麼？”寂靜中，秦季先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在想我是不是錯了。”太過莽撞的相遇導致了現在的困境，蘇牧內心的挫敗在麵對男人的時候越加深刻。
秦季先沒有說話，有些事情再問下去並沒有意義，山洞裏的氣氛一下子恢複到了之前，但是似乎又有所不同。
突然，一聲尖叫劃破夜空，蘇牧一下子跳了起來，抓起身前的彎刀，出了山洞。
冬夜的森林如同漆黑的墳墓，月亮完全被地球龐大的身軀遮擋起來，山洞裏的篝火成了天地間唯一的光源，遠不龐大巍峨的山巒在夜色中如同雌伏的巨獸，期間隱藏著難以想象的詭譎與危險。
蘇牧靜心斂氣，精神力激蕩，一圈又一圈地往四周輻射開來。
那聲尖嘯仿佛近在耳邊，但是卻難辨方向。蘇牧仔細分辨，卻一無所獲。
他歎了口氣，轉過身，正要回到山洞，卻不想這好對上秦季先晦澀難明的雙眼。“準備一下，待會兒可能……”
還沒等蘇牧說完，又一聲尖嘯響了起來，如同利刃劃破蒼穹，那聲音近在咫尺。
蘇牧臉色大變，扭頭盯著遠處的叢林，臉色駭然。
他沒有想到藏在山林間的怪物居然是這個東西。
這一刻，蘇牧突然有一種感覺，上一世，人類在災難之後再次走入了絕境。有些事情，人類一開始就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