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銅鏡前探簪(2 / 2)

“豈敢豈敢,”王佑霆伸手作揖道,“不過小臣倒有一個想法,說與公主聽。”

“將軍但說無妨。”看他神情篤定,周孝羽那顆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請先恕小臣言語冒犯,眼下公主的病雖說是大好了,但保不齊他日不再複發。病來如山倒,公主深受其苦。而且這救命的兩味藥物,梅花雪水和幽冥草都極難求得。依小臣看,眼下最要緊的一樁,便是將公主這病徹底的根治。”

徹底根治!周孝羽又何嚐不想呢?這病就像她的影子,從小跟著她。年幼時,宮裏禦醫開的應急方子還能應付一下。年歲越長,那疼痛便愈加深了去。他日若不是有幸遇到那癩頭和尚,給了個偏方,恐怕自己早已痛死過去,也活不過十五歲的光景。

難道這王佑霆有什麼別的辦法不成?慢慢問他便是,“王將軍,你是否知道救我這病的法子?但請說來。”她忽的眼目清亮,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小臣家鄉有個大夫,雖不是名震八方,各種疑難雜症也治好過不少。公主若信得過小臣,可否隨小臣去家鄉榕州走一趟,給這位大夫瞧一瞧?”

榕州!光聽這名字就覺著很美。“既然是王將軍舉薦的,此人應該醫術不凡。”周孝羽對他微微一笑,轉身對綠蕊說道,“今兒個夜裏我們就收拾好了行裝。王將軍,咱們明天天亮就動身去榕州!”

公主的行頭已經不便上身,周孝羽和綠蕊隻包裹了幾身素服,並一些銀兩和幹糧。綠蕊在箱子裏翻出一個首飾盒,遞與周孝羽。她緩緩的打開,盒內的珠光寶氣霎時撩人眼,她啪的一聲速速關上盒蓋,“這些東西我已經不好戴了,綠蕊,把它放回箱子吧。”

綠蕊端著盒子,頓了頓,嘴角一絲猶豫,說道,“公主,這些首飾留下也隻怕是便宜了後來人,不如帶在身邊,已備不時之需。”周孝羽將那包裹放下,看了看首飾盒,“也好。你取個帕子來,小心把裏麵的東西包了,掖進包裹裏。”

她走到銅鏡前,將頭上的飾物也一一取下,放進那盒子裏,忽見一堆金光閃閃的珠釵裏,躺著一支普通的銀簪。她拿了細看,那簪子並無描龍刻鳳,隻有簪頭的蓮花煞是生動。六個精細的花瓣相擁相簇,護著當中的蕊心,針梃上還刻著一條飛龍,龍可是普斯國的圖騰啊!也難為這做簪子的師傅了,在這麼細的針梃上,將這飛龍雕的惟妙惟肖。此物雖外表平凡,卻在那貴氣的裙釵裏毫不孫色,反而是靈動萬分。

周孝羽越看越喜歡,不覺想起這是自己的姨媽鄭國夫人留下的遺物。她將那簪子插入發髻,對著銅鏡看了又看,眼前浮現鄭國夫人幫她梳頭的情景。鏡中的姨媽又溫柔又慈祥,一麵梳理她的烏發,一麵微笑著。梳子所經之處,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姨媽!她剛要去握她的手,那幻像便絕塵而去。終是曲終人散啊!唯有那蓮花簪子,停留在發際。

夜已深,人亦乏了。行裝已然準備得利落,綠蕊便照顧著周孝羽歇息。營帳內隻一副床榻,周孝羽便吩咐綠蕊也一起躺了說話。王佑霆為避嫌,一人在帳外坐著。孝羽起身,隔著那帳簾說道,“王將軍,外麵涼,帳內還有床被子,你不如在屏風外麵鋪了,躺一會兒。”

王佑霆隻將那劍抱在胸前,頭也不敢回,“多謝公主,這荒郊野外的,野獸多。小臣還是在外麵守著,以免它們驚擾了公主。公主請放心歇息吧,我這皮糙肉厚的,不打緊。”

周孝羽回到綠蕊身邊,忽聽得綠蕊嘀咕,不識趣的家夥。心裏已明白了幾分,揶揄她道,“誰惹了你了?莫不是外麵那個‘英武之士’?”綠蕊拿被子遮了臉,”公主,你就別取笑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