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荼從驚訝中清醒過來,攙著安擎的手,“安擎,我帶你出去走走。”
宋佳文一直目送何荼帶著安擎出了自己的視線都沒有轉過身,葉盛開就靠著病床靜靜的等著。
半晌,宋佳文才開口道:“宋佳城臨終前交代,要葬在倫敦,不辦喪儀,不必你出席。你要求他一直留在倫敦,他做到了。”
葉盛開的眉心飛快的跳了兩下,靠著病床緩緩的合上眼睛,但所在被子裏的手卻死死的攥著,越攥越緊,掌心尖銳的疼,都不能壓抑心口那一股子突如其來的疼。
宋佳城。
那個陪伴他整個童年,甚至在幾乎絕望時候,忽然降臨給他指路的明燈,死了。
他的恨好像都灑在了棉花上,軟的沒有一點兒回應。
他這一病,錯過了很多東西,大概都是命中注定。
“盛開,我很自私,貪戀這自由和溫暖,瞞了你三年。這一次,我看見何荼和孩子都在才安心,有他們在你身邊,我放心了。”宋佳文哭著笑著,情緒有些失控。
葉盛開張開眼睛,聲音沙啞,“您準備去哪裏?”
宋佳文道:“我想留在倫敦。”頓了頓,才道:“你可以恨他,我卻知道我這一輩子虧欠最多的人就是他,我們活著的時候不能在一起,我不想他死去了還一直孤單。我把我們之前住的地方買下了,我想在那裏生活,偶爾去給他掃掃墓碑。”
葉盛開沉默了很久,聲音輕的像呼吸,“好……”
何荼回到病房的時候,宋佳文已經走了,葉盛開靠著病床盯著她坐過的凳子出身,身體和她走之前保持一個姿勢,一動沒動。
說了什麼呢?
何荼上前,輕輕把他身後的枕頭抽掉,讓他躺的更舒服一些,還沒抽身,腰間一緊,就被葉盛開整個抱住,壓在了胸口,何荼整個人伏在葉盛開身上,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原本溫熱的懷抱,第一次寒涼如鐵,何荼渾身都在叫囂著疼,卻一直忍著一聲不吭。
半晌,葉盛開的懷抱陡然一鬆,輕輕的把她放到他身側的病床上摟著,聲音悶悶的,“何荼,我愛你。”
何荼動了動,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蜷縮在他懷裏,一下一下的在他胸口勾畫這他的名字,“我也愛你。”
“不會再走了,是嗎?”葉盛開想起宋佳文走時,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說不難受,是假的。
宋佳城死了。
宋佳文也走了。
他有那麼一個瞬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一下子被丟棄,一下子什麼都沒有。
說到底,宋佳文還是丟下他了,被放棄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這種感覺,知道何荼出現在,才完全釋放,他的心一點一點回暖,努力想要抓住他的唯一。
何荼心疼的環抱著他的胸膛,“不會,永遠都不會。”
從頭到尾,都默契十足的,沒有提及宋佳文來的事情。
葉盛開低下頭,循著她臉上細嫩的皮膚,一點一點的親吻,如若珍寶,感覺自己和何荼的角色完全調換了,好像他才是那個亟待需要寵愛的孩子。
“謝謝。”
謝謝你,肯不離不棄。
很多年後,蘇童也結婚了,妻子對他百依百順,是個不折不扣的夫奴,葉盛開依舊是個妻奴,成天忙上忙下的到處給何荼找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像一輩子這樣都不知道疲倦。
隻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搬到那不算大的島嶼上去,隻為了博得那人一笑,小狗似的摸摸他的頭,再湊上來親一口。
就算是親一口,也不用這麼大魔力。
此時她手裏攥著的那塊南非紅鑽,難得一見的血紅,不過小小一塊原石就已經拍到了天價,當然,這抬價的功勞還虧得他家這個大哥。
蘇童怎麼也想不到啊,葉盛開從前在商界叱吒風雲,是半點虧都不會吃的談判專家,為了一塊鑽石生生折進去了五倍的價格。
真是瘋了,要知道,他在拍賣會上就恨不得和那幫土豪火並了也要拿到手。
蘇童對此嗤之以鼻。
實在不想說,人前高冷的葉盛開到了何荼麵前,就像一隻寵物……
“不至於吧,你說小嫂子對你也特別好,你見好就收就得了,折騰這麼多年還不嫌夠。”蘇童從葉盛開洗好的葡萄裏挑了一顆出來,很自然的就塞進身邊女人的嘴裏。
葉盛開看著蹲在地毯上和安擎一起研究賽車遙控的女人,她懷著孕,已經五個月了,肚子尤其大,身上卻出奇的瘦,坐在地上像是抱著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