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月下美人,花期極短。所以被曇花詛咒的他,理所當然的生命也極其短暫。阿夏不喜歡他,他的生命力旺盛地過頭了。
他的生命,本來是應該在第一聲啼哭後結束的,他卻驕傲地成長了十七年。
但是,也隻是十七年。在他十四歲那年,他的心髒以一種意外驚人的速度迅速地衰竭。最嚴重的時候,連走一步都要喘息好長時間。
他在住院的前一天,用白淨的小手輕點了藍季寞的前額:“季寞,以後我就要搬家了。你要跟暮遲一起,要好好地長大。”
女孩子輕輕地點點頭,有些不甘地咬住了下唇,卻還是乖乖地揮手告別。
他沒想到的是,黑羽暮遲幾乎是同時和他一起入住病房的。他在某天有些驚奇地看著穿著病號服站在他麵前的少女,心跳在那一刻幾乎要停止。
“黑羽暮遲!你幹嘛要裝鬼嚇我!!!”
“切。誰要裝鬼嚇你!”少女衝著他吐吐舌頭,用手撫平了微卷的長發,“都怪你住院不給我說!我偏要和你在一起!”
“沒有在開玩笑!!”他躺在病床上蒼白著一張臉,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是真的!是真的……我……我……”
“我知道。”
“哎?”
“涼紀,我都知道。”
因為都知道,所以才拚命地說服了父母,脫離了管家的束縛,自己一個人住進他隔壁的病房;因為都知道,所以在每個夜晚來臨之時,都硬拖著少年去後花園裏散步,她害怕他會寂寞;因為都知道,所以瞞了所有人,在少年被送進急救室的那一刻,自做主張,決然地在手術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黑羽暮遲是大傻瓜!
現在來說說關於那個少女生命的結尾,喬涼紀活下來,黑羽暮遲卻永遠地離開了。
那天他在氧氣罩裏的呼吸幾乎要弱下去,整個人都仿佛要被這個世界摔出去,他在意識模糊地時候朦朧地看見一個人被護士推了進來,然後就是母親那句分外沉重的“謝謝,阿姨知道你一直是個好孩子”,整個人都徹底失去了知覺。
似乎能模糊地看見檀木黑色的長發……
他醒來的那一刻,胸腔裏跳動著她的心髒,她卻不在他身邊。
再也沒有人會像她那樣吵著自己,再也沒有人會像她那樣看著自己,也再也沒有人會像她那樣在乎自己。
他睜開眼的那一刻,便是她閉上眼的永遠。
愛得那麼深刻。
……
喬涼紀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被倒轉了過來,他被擠在旋渦的中央,快要不能呼吸。
藍季寞愛著葉星索,葉星索愛著黑羽暮遲,而黑羽暮遲愛著喬涼紀,喬涼紀卻愛著藍季寞。
真是圓滿的四角關係,讓旁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他卻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喜歡藍季寞,黑羽暮遲喜歡葉星索,所以才讓季寞頂替了暮遲的身份來生活。
現在看來……錯得太離譜了!
他忽而就看著自己的影子,那麼癡癡地笑起來。
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地事情。
“唔……這麼久遠的記憶……現在回憶起來……很艱難很痛苦呢……”
他捂住胸口,卻還是阻止不了胸腔的疼痛。
他想起那個冷豔高貴的小女孩,想起她閉上眼的那刻,是否也如他現在這般絕望……阿夏的詛咒,硬要加給已經離開的她,她的心是不是也會疼呢?那麼季寞呢,那麼愛著葉星索的季寞呢,她在離開那座島之前,親耳聽到的葉星索的那句“暮遲,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呢”,她有後悔和絕望嗎?
他小心翼翼的,不想傷害這兩個像雙生花一樣純美的女孩,但到了最後,他卻把誰都傷害透了。
在帶著少女離開那座島的鐵船上,他呼喚了名為阿夏的美麗少年,他請求的是什麼呢……
“……阿夏,這是我與你的第一個約定。我決定,用我剩下的時間來守護名為黑羽暮遲的少女,而藍季寞,在離開這座島之後,她的記憶請你全部清除。”
“……我真的是很討厭那個女孩子呢……嘛,算了,既然星索都回來了,那麼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