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波王子還要說什麼,梅薩捅捅他的腰,輕聲說:“走吧,給骷髏殺手留點麵子。”
香波王子把錢放在了金頂上。兩人轉身走去,沒走出去幾步,就聽骷髏殺手喊道:“等等。”
回頭一看,骷髏殺手已經從邊牆的牆頭上跳下來了。他手杵經杆,紅著臉,看著他倆,卻不說話,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梅薩輕聲問香波王子:“他要幹什麼?”
香波王子笑道:“他想聽歌。”
梅薩說:“沒時間了,我們還得抓緊掘藏。”
骷髏殺手突然說:“不,不是想聽,是想學。好幾次沒有殺你,就是想讓你教我唱倉央嘉措情歌。”
香波王子對梅薩說:“時間再緊也得滿足他,如果因為渡人靈魂就耽誤了‘七度母之門’,那這扇門不開啟也罷。”說罷,走過來,站到骷髏殺手麵前唱起來,教他唱,也是給他唱:
俏眼如彎弓一樣,
情意和利箭相仿,
一下就射中了啊,
我這火熱的心房。
露出了皓齒微笑,
向著人來人往的街巷,
那目光從眼角射來,
落在了少年我身上。
香波王子極其耐心地給骷髏殺手教會了三首情歌,然後才告辭。骷髏殺手戀戀不舍,用剛剛學會的倉央嘉措情歌告別著他們:
這個彎月兒去了,
那個滿月兒來了,
在月兒最亮的時候,
我們將重新聚首。
梅薩說:“他跑調了。”
香波王子說:“也許跑調才是他最真摯的表達。”
梅薩忽然掩嘴而笑,說:“第一次聽你給男人唱倉央嘉措情歌。”
香波王子說:“很色情?”
梅薩說:“不,很慈祥。”
香波王子說:“我要給女人唱呢?”
梅薩說:“有點兒流氓。”
香波王子停下腳步,看著梅薩,一臉嚴肅,滿眼誠懇:“謝謝你,梅薩。”
梅薩翻著白眼問:“為什麼謝我?”
香波王子笑而不答,拉著梅薩沿樓梯走下了金頂。
梅薩說:“我們現在要去‘有寂圓滿’--司西平措大殿是嗎?可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去那裏的最充分的理由。”
香波王子說:“找到了,‘有寂圓滿’的意思是:‘有’了骷髏殺手的‘寂殺而歸’,然後就是‘七度母之門’的‘圓滿’。這是掘藏的重要環節。通俗地說,骷髏殺手的回家就是最充分的理由,我們用倉央嘉措情歌挖掘出了一個冷酷殺手的愛情,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梅薩回味著香波王子的話:“對啊,伏藏學中,‘理由’往往是不可重複的。既然骷髏殺手已經唱起了倉央嘉措情歌,就不可能第二次去做殺手,這就是不可重複,不可重複就是理由。”
他們互相攙扶著,走向了司西平措大殿。
3
一進入通往司西平措大殿的甬道,香波王子和梅薩就被碧秀副隊長攔住了,好像他猜到他們一定會來這裏。因骷髏殺手‘寂殺而歸’帶來的喜悅瞬間消失,絕望接踵而至。最後的殿堂就在十米之外,他們居然不能順利走進去。香波王子撫摸著臉上的傷痕,一聲不吭。
碧秀拍了拍腰裏的兩隻手銬,又指了指周圍擁擠的喇嘛說:“該是歸案的時候了,我不想驚動他們。”
香波王子和梅薩祈望著他:“再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吧。”
碧秀說:“作為‘隱身人血咒殿堂’的護法主門隅黑劍,我當然不甘心在沒有得到倉央嘉措後代名單的時候,就對你們動手,但作為一個警察,我隻能遺憾地說,機會是你們自己丟失的。”他說著,從腰裏摘下了兩隻手銬,“幾分鍾後,全市所有的刑警都會來這裏搜尋炸藥,刑警沒有不認識你們的,我不能把抓捕你們的功勞讓給他們。快告訴我,瑪吉阿米在哪裏?既然她是‘布達拉宮掘藏之神的金剛佑阻’,就一定在附近。”
香波王子把手並起來,伸向碧秀:“你銬吧,我早就知道我不會成功的,‘七度母之門’和我並沒有太深太牢的緣分。”頭卻抬起來,望著右首,瞳光閃閃的,好像看到了什麼。
受他的感染,梅薩也朝右首望去。
香波王子神秘地對梅薩說:“我看見她了,她走到靈塔叢林裏去了。”
“誰?”碧秀警覺地四下看看。
香波王子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你了,瑪吉阿米就在那兒,靈塔殿裏。”
碧秀推了香波王子一把:“你帶我去抓。”
香波王子帶著碧秀走向靈塔殿,突然停下,指著幾步遠的五世達賴靈塔前一個年輕漂亮的女遊客說:“就是她。”看碧秀有些疑惑,又喊了一聲,“瑪吉阿米。”
那女人果然回頭,還衝香波王子微微一笑。
刹那間,碧秀撲了過去,他拎著本來準備銬住香波王子和梅薩的兩隻手銬,撲向了一個掌握著所有倉央嘉措後代名單的人。他瘋了,一心隻想得到那份名單。
香波王子拉著梅薩,跑向人頭攢動的“有寂圓滿”--司西平措大殿。
梅薩說:“她怎麼衝你笑?”
香波王子說:“因為我先衝她笑了。”說著,做了一個僅屬於他的標誌性的曖昧手勢,又自嘲說,“久已不做,有點生疏了。”
身後,傳來那女遊客的尖叫:“你幹什麼,抓流氓。”
碧秀已經卡住女遊客的喉嚨,猛然明白上當了。女遊客不是一個人,還有她的同伴。幾個男女同伴從靈塔殿的四周跑過來。碧秀鬆開手,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認錯人了”,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