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隊員開始更加小心地起挖阿嘎土。阿嘎土很瓷實,厚度大約十公分,他們先在不同的地方掏出一些洞,然後一點一點擴大麵積。不斷有人把掏挖出來的阿嘎土用手捧到一個帆布兜裏,再運離大殿中心。漸漸地,土少了,露出了一層木地板,地板是用四棱原木拚起來的,顯然正是這些四棱原木形成了整個司西平措大殿堅固的地麵。
“沒有啊,炸藥沒有啊。”很多人都在說。
“沒有啊,伏藏沒有啊。”香波王子也在說,沮喪得渾身發抖。梅薩說:“難道我們錯了?不可能啊,這最後一步,我們的分析是最可靠的。”
誰也沒有注意到,大殿門外,那些外來喇嘛高聲誦經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碧秀有點不甘心,讓喇嘛找來幾把笤帚,帶著人掃盡了地板上的細土粉末,掃出了一片幹幹淨淨的大殿中心。
局長說:“你還想把地板也撬了?”
碧秀看了看,發現原木很長,而且是一根一根鉚接起來的,要撬就得把整個大殿的地麵全部挖開,或者鋸斷原木。如此結實的地方,炸藥怎麼可能埋進去?
局長惱火地說:“你盡做一些沒把握的事情,現在這個爛地麵怎麼收拾?大集結的各國高僧馬上就要進來了。”
碧秀抑製不住忿恨地回頭看了看香波王子和梅薩。
局長又說:“趕快給我填平,然後在大殿中心鋪上地毯。”
這時有人突然亢亮地喊了一聲:“有門了。”
仿佛一種信號,大殿門外,一股巨大的力量湧蕩而來。那些外來喇嘛突然衝了進來,就像洪水猛獸,誰也無法阻攔。警察和布達拉宮喇嘛專注於大殿中心搜尋炸藥的進展,完全放鬆了警惕,等反應過來試圖堵擋回去時,已經被他們衝撞得七零八落,甚至連局長和碧秀副隊長也被他們衝到了大殿一角。情急之下,碧秀手伸向後腰,意識到自己的槍早就被骷髏殺手搶走,便從一個部下手裏奪過槍來,就要鳴槍警告。局長一把拉住了他。他們很快就發現,衝進來的外來喇嘛並沒有像剛才那樣用打坐誦經的方式占領大殿中心,而是把四棱原木的地板、被警察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地板圍了起來。
這些外來喇嘛要幹什麼?碧秀帶著幾個警察,拚命擠過去。
被衝撞到一邊的香波王子和梅薩也拚命擠過去。
有人又用亢亮的嗓音喊了一聲:“有門了。”
碧秀和幾個警察擠到了前麵。香波王子和梅薩也擠到了前麵。幾乎在同時,他們看到,大殿中心的地板上,在中心的中心,隱隱顯露著一扇仰光門。那門比普通的仰光門要扁一點,是緊緊鑲嵌進去的,和地板一種顏色,一樣齊平。如果沒有那一聲“有門了”的提醒,也許根本就發現不了。
碧秀撲了過去,他覺得打開這扇門,肯定就能看到炸藥。
香波王子和梅薩也撲了過去,他們覺得這扇門就是“七度母之門”,裏麵肯定有最後的伏藏倉央嘉措遺言。
那個亢亮的聲音再次出現:“開門了。”
碧秀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怎樣開門。
香波王子跟他一樣,沿門邊摸了一遍,著急得摳挖自己的胸脯,又摳挖自己的腦袋,想從那裏麵摳挖出智慧來。然而什麼靈感也沒有,關鍵時刻,心中腦中一片空白,荒涼得就像沙漠瀚海,擁堵得就像沉山重石。
這時有人喊:“看我的,我來了。”
香波王子抬頭一看,是智美。
智美不知從哪裏躥了過來,一手攥著那塊繪著佛像的鋒利石器,一手伸進兜在肚子上的勝魔卦囊,拿出一隻一拃長的羚羊角,傲慢地搖晃著:“關鍵時刻還得我來,看看,你們看看,這裏是什麼。”他把羚羊角遞給了香波王子,又說,“我在司西平措進行了最後一次‘子占卜’,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結果。”
香波王子拿著羚羊角不知所措。
智美說:“這是卦象萬花筒,看啊。”
香波王子趕緊把尖細的一頭放在眼睛上,一看就吃驚不小。搖了搖再看,還是一副吃驚的樣子。
梅薩等不及地奪過來:“我看看。”看了也很吃驚。香波王子、梅薩、智美這時候都在心裏念叨著羚羊角裏的顯現:
露娜街的瑪吉阿米,蕩鈴子上的露珠智美一把奪過羚羊角,問道:“是最後的‘指南’吧?什麼意思?”
香波王子說:“你不是說你已經得到結果了嗎,還問我幹什麼?”
“我不問你,我問她。”智美微眯了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梅薩,神情裏浮現著暗藏心底的威逼和自得:“終究是我得到的結果,終究是我們兩個人的合作,天意,佛意,神意,鬼意。”
梅薩下意識地退後一步,靠在香波王子身上,又趕緊挪開。
智美說:“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你是我的法侶,你有共信、共愛、共生,共死的承諾,你還是新信仰聯盟的成員,你想報複聖教以及‘隱身人血咒殿堂’,想為倉央嘉措雪恨。現在,機緣到了,是我獻給你的機緣,快讓香波王子說出來吧,‘露娜街的瑪吉阿米,蕩鈴子上的露珠’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