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3章 後記(3 / 3)

特蕾莎修女去世後,印度人說:“我們的母親去世了。”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跪下的人群裏還有印度總理。當遺體經過大街時,兩邊樓上的人都奔跑下來,因為他們--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誰也不敢站得比她更高。印度總理說:“她是少有的慈悲天使,是光明和希望的象征,她抹去了千千萬萬人苦難的眼淚,她給世界帶來了榮譽。”人類固有的罪惡:貪婪、虛偽、享樂、驕傲、虛榮等等,在特蕾莎修女身上沒有一絲痕跡,有的隻是被她一生奉行的名言:“你們要彼此相愛。”

我把特蕾莎修女的故事講給一個喇嘛聽,喇嘛說:“你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修女,她就是觀世音菩薩的轉世啊。”所以,《伏藏》中,“七度母之門”的第七門是踐行之門,我盼望有更多的“菩薩轉世”,走出殿堂,澤被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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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是人的道德性和社會性的體現,讓佛教閃爍人性之光,是現代佛教光大自己的必由之路。因此我一直在尋找,希望有一種改造世俗而不是投身世俗、洗滌罪錯而不是再造罪錯的精神支柱,能從渾濁而盲目的崇信之中,清醒而健朗地挺起。雖然沒有找到,但畢竟有了曦光。那就是倉央嘉措,是倉央嘉措寧死肉體不死愛的無量之情和犧牲自己從而消弭新仇舊恨的天然佛性,是他用純情博愛對冷冷的世界給予的熱熱的擁抱,是“伏藏”提供給我們的走向崇高的無限可能和再造心靈的努力。它在我的小說中變成了“七度母之門”。

“伏藏”就是把信仰或經典埋藏起來,讓千百年後的信徒發掘而成為當代的精神資源。“地伏藏”是埋藏在岩石、湖泊、寺廟中的伏藏,“意伏藏”是埋藏在後人靈魂、內心和意識裏的伏藏。從2007年底告別“藏獒三部曲”之後,我就投入《伏藏》之中,斷斷續續曆時兩年多。我以為這是一種發掘,作為責任編輯的周昌義以掘藏師的執著和熱情在我心靈深處發掘出了先人或先聖的伏藏,他的督促關心以及各方麵的幫助、他的洋洋八千言的建議、他晚上從家裏打來的連續三小時的電話、他“夜半醒來”,“豁然開朗”的郵件,如同灌頂的醍醐,激醒著我的愚鈍,又似剛猛的經咒,總讓我的精神時時堅挺。畫上句號的時候,我發現《伏藏》是我迄今寫作時間最長的一部長篇。時間長是因為難寫,最難的是我必須和作品中的人物共同思考那些宗教文化的密碼,共同經曆那些危難和恐怖以及所有的未知,幾乎每一步我都不知道下一步會怎麼走,直到寫出結尾,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寫到這裏,又想起了領帶。《伏藏》出版的時候,我依然不會打這玩意兒。這說明我的生活一如既往,不喜歡應酬,不喜歡會議,不喜歡社會活動,不喜歡熱鬧場合。也不應景文章,不公眾人物--走在大街上被人認出是十分不幸的,恍然之間便把自己疏離在了遙遠而沒有雜草的光丘上,而我向來以為平凡、平淡、平和、平靜是最好的狀態。--我是草,一棵迎風搖曳的無花之草,而且是雜草。孤雲野鶴,老子婆娑,在寂美守拙之中獨立著也清潔著,和僅屬於自己的世界繾綣纏綿,歌哭而慟。對朋友們曾經和即將的邀請,對我曾經和即將的拒絕,我隻能表示歉意,並誠摯鞠躬,唯願他們因為我的缺席而更加稱心滿意。

最後我要鄭重感謝給了我知識資源和思想資源的老師們:於道泉、曾緘、牙含章、葛桑喇、李雪琴、劉家駒、劉希武、王沂暖、索朗嘉措、周良沛、黃顥、吳碧雲、潘知常、何訓田、陳慶英、降大任、段寶林、毛繼祖、於乃昌、王振華、胡秉之、楊恩洪等等,正是他們給了我寫作的靈感。其中莊晶老師搜集翻譯的一百二十四首倉央嘉措情歌,因其數量超過他人,成為我欣賞、學習、參照、引用的主要藍本。尤其重要的是,讓我從其著作中獲益匪淺的著名藏學家諾布旺丹先生,在繁忙的科研和教學之餘,“較長時間斟字酌句地研讀”了拙作,最終給了我鼓勵並以“審慎的態度”提出了意見,這些中肯的意見成為《伏藏》最後的修改。可以說,沒有以上各位老師的“授記”,就沒有我的《伏藏》。再次感謝。另外我在小說最後引用了不少人都在傳抄的《那一日,我聽了一夜梵唄》,這是一首現代版的倉央嘉措情歌,是轉世者或代言者的美麗作品,也是我借以傳述的發自肺腑的祈願--祈願朋友們如意,祈願所有人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