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時,來看過你。他讓我轉告你,‘都是他不好,害的你如此,如果你醒過來,一定盡早告訴他’。他不想走,可他的母親、姐姐勸他走。其實,他也應該多住兩天的。可能由於經濟上的負擔,他的母親堅持讓他回家去休養。”
“在我心目中,就像是我的弟弟。”
“喝點水嗎?”
“不喝,你去休息去吧,現在也沒什麼事。有事我可以叫護士。”
“那好,我還有點兒事。你自己不要緊,可以堅持到我回來吧。”紫怡點點頭。
他放下報紙就出去了。
幾個月的離別,他日日夜夜地想她。他想她想得太苦了,就跑過來找她了。他們萍水相逢,她一點都不神秘,很容易找到。她消瘦了,不是一般的瘦而是太瘦了。見到她,才知道他愛上了她。先前想她,隻覺得她是他心頭上的一股清新的風,可以吹走他心頭的煩惱。他想掉頭就走,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帶給她幸福。他處在痛苦中太久了,不知道幸福的滋味了。
第一天見到她,他就體會到了幸福。她沒有認出他,處在憂鬱之中,她的靈魂漫遊在別處,她隻是個軀殼。見到她真好,聽見她的聲音更好。她的目光遇到他的目光了,她眼裏跳躍的火花一下就點亮他的心中的火苗。
一句都沒說,他覺得,他離不開她了。
愛情太任性了。
靜靜的房間隻有紫怡一個人,她可以聽見點滴的滴答聲。
還以為,再也見不著瀚海卻意外地重逢,這是上天的安排嗎?沉浸在這種喜悅裏,紫怡已經忘記車禍的傷痛。有瀚海陪伴在身邊,她覺得這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兩天後,紫怡頭上的繃帶拆除了。她緊緊地盯著瀚海的眼睛,想尋找答案。他拿出準備好的鏡子,微笑著遞給她。她小心翼翼接過來,慢慢地舉到眼睛前。她端詳著鏡中的自己,依然是那麼的漂亮,傷痕隱藏在濃密的黑發裏。她高興地落下了眼淚。這以前她對自己的容貌可沒有這麼的上心。
這一次卻出乎她的本心,漂亮的容貌倒是她主要關心的事情了。放下鏡子,她羞澀地對他一笑,像是秘密被人瞧見了一樣的。她天生的羞怯,在這樣敏感細微的事情上體現得更為突出。不知怎麼,他每每看見紫怡的這種表情總是表現出曖昧的親昵。他忍不住想要親吻她,摟抱她,和她翻雲覆雨,恩愛纏綿。這種表情像是她通往他心靈裏的一把鑰匙和靈丹妙藥,使他著迷,或者說是迷戀。
而他火辣的眼神更令她傾倒。在那樣的目光下,她從不想來生,隻圖一時的快樂。
熱愛自然之美的紫怡,每天的午後散步帶給她莫大的享受。掩映在綠樹叢中的林蔭小徑,草坪、花壇、水池、噴泉是她心之向往之地。紅色的、黃色的薔薇花一簇一簇的,遠處的紫丁香馥鬱芬芳,榕樹巨大的樹形遮蔽了天空,形成綠蔭長廊。瀚海挽著她的胳膊,緩緩走在濃蔭之下。
他們忘記了年齡的差距,完全沉浸到幸福之中。他們輕言慢語,款款而行。他在她的手心裏畫著圓圈,而她百依百順地偎依著他。也許他領著走在通往墳墓的道路上,她都會跟著走進去。
“我喜歡充滿香氣的空氣。我的臥室,推開窗子就能看見滿院的紫丁香和椿樹。”瀚海溫和地說道。
“純淨的鮮花,有它超凡脫俗的淨化功能,不僅能淨化空氣還能淨化人的心靈。”
“紫丁香的芳香較白色的更為馥鬱。不過,紫丁香更適於野外欣賞。采摘室內後,它的嬌豔很快就枯萎了。”
“你是個自然主義者。”
“我喜歡鄉村的生活,厭倦城市生活。”
她看了他一眼,如此注重儀表的人竟然會喜愛淳樸的鄉間生活,不可思議。不知不覺中,他們來到了丁香樹下。丁香的香氣彌漫於空氣中,濃密的紫色花瓣呈傘形一樣地遮蓋著丁香的身軀。從這裏快要走到病房區了。她更緊地挽著他的胳膊,想要在進入室內前,留住最後的溫馨。
以後幾天裏的散步,下午四點鍾他們像一對戀人,徜徉在綠色的海洋裏。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引著她說起她家鄉的事情,問到她的童年、少年時期。即使她說的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他都津津樂道地聽著。有時,她記不清了,一些小事情會說上兩遍,他聽起來還是那樣的用心,興趣盎然。
娓娓的交流中,瀚海很少說到自己。當說到他的童年、少年時期,他的眼睛裏有著某種溫情和快樂;一旦涉及他成人後,便沉默寡言,淡淡的憂傷浮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即便紫怡問起來時,他簡短地說上一兩句,從不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