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雪瓊坐在車裏看著前麵不遠處的大鐵門運了口氣。她曾聽蘇昊說起過他未來的嶽丈專門送了棟價值百萬位於洛杉磯長灘富人區的房子作為他寶貝女兒的結婚賀禮。耳聞不如見麵,如今她有機會親眼目睹什麼叫真正有錢的人,一種和她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裏的生活。
本來象她這樣一畢業就能找到一份像樣而收入又不錯的工作還分期付款買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公寓,按理說應該感覺很好的。事實上她也一直這樣認為的,她在國內的父母至今仍到處眩耀她這個令他們驕傲的女兒呢!但是人真是不能和人比……
蘇昊呀,是不是上輩子我真的欠了你的!她這樣小聲嘟噥著下了車,戴好墨鏡,對著車窗照了照。裏麵的她黑色的外套,再配上墨鏡看起來有些酷酷的。早知道要為蘇昊辦這種事就不該穿黑衣,她心裏嘀咕,感覺怪怪的象黑社會。她再次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揚起頭徑直朝那扇門走了過去。
門鈴響後,過了一會兒,門上的一個小窗口被打開露出一個仆人模樣的亞裔中年婦人的臉。“你找誰?”那婦人用外鄉口音濃重的英語問。
“Tracy路小姐在嗎?”
“你是誰呀?”那婦人上下打量著她,“有約好嗎?”
“不,我們沒有約好。”
“很抱歉,我們小姐很忙,沒時間見客,請打電話再約。”那婦人說著就要關小窗。
“請告訴她我叫June,是她的未婚夫John的朋友,有急事需要當麵轉告路小姐。”她趕緊用手攔住了那扇窗。
“你是Johnny的朋友呀?”聽到蘇昊的英文名字,笑容馬上浮上了那婦人的臉。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了黃雪瓊的心。她知道蘇昊來美國後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字叫John,卻不知在他未婚妻的嘴裏會變成如此肉麻的Johnny。她有些忿忿地想,但隨之又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內心深沉還在愛著他嗎?不!我不愛他,早就不愛了!她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你請稍候!我這就去通知我們小姐!”那婦人說著關上了窗。
她說了聲謝謝,眼前卻不禁又浮現出蘇昊憂鬱而憔悴的臉。三個小時前她剛剛和他見過麵。當她從辦公室出來,看到等候在門廳裏的他的時候,幾乎被嚇了一跳,因為他看起來怎麼也無法和第二天就要當新郎的人對上號!出什麼事了嗎,蘇昊?她關切地問。能和你談談嗎?他神情迷茫地說。從離開他到這裏來的一路上,他的這種神情一直不斷浮現在她眼前。那種神情是在他們認識的二十多年裏她從來也沒有見過的。我還是認為你應該親自去和她說清楚,畢竟她曾經將在明天成為你的新娘。她在分手之前再一次這樣對他說。他苦笑了一下說,以後吧,現在去她會殺了我。門忽然開了。
黃雪瓊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其實她自己也很想知道蘇昊是如何親口解釋給他曾經的準新娘聽。
“對現在那封信就在我的手上!”新娘嗲聲嗲氣地說著,但她拿著信封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不!我要你親口說給我聽!”新娘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快。黃雪瓊決定不再聽下去了。她想趕快離開,在這個將要受傷的女人可能會幹瘋狂的事之前逃走。當她走出大門時,她聽見女人歇斯底裏地叫喊,跟著是一連串F開頭的英語的咒罵,和摔打物品的聲音。
其實每一種語言的罵人的話最能體現那種語言的特色!無論是蘇昊親口告訴她,還是她最終看了那封信,可憐的女人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摔掉了手機!她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車裏,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她開始相信如果是蘇昊本人來,受傷的女人也許真會殺了他。黃雪瓊這樣想。
當她的汽車堵在洛杉磯高峰時刻的高速路上時,她才深深地舒了口氣。剛才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看後視鏡,直到確認沒有人追趕她為止,好像一個逃犯。不知那個可憐的女人在幹什麼?會不會自殺呢?然後她又想起了蘇昊,她不知他在哪裏,也許在趕去舊金山的路上吧!也許幾個小時以後他就會如願以償地見到那個他一直惦記著的人。也許……
手機響了,她莫名地希望會是蘇昊打來的。
“June你在哪裏?”電話裏傳來的是她的男友Jerry的聲音。
“我現在堵在了高速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家……那你自己去好了。”她掛了電話。Jerry在電話裏提醒她晚上他們公司一個內部員工晚宴。她已經把那事忘的死死的,看看時間也根本來不及了,她就推掉了,何況此時她也沒有參加晚宴的心情。想了想她還是給蘇昊撥了電話。
鈴聲響了很長時間,就在她要掛斷的時候,耳機裏傳來了他的聲音。
“我以為你不會接任何電話的。”她說。
“為什麼?”蘇昊的語氣很平和。“我隻是逃婚,又不是逃犯。”
“你告訴Tracy的嗎?”
“沒有,我讓她自己看信。如果跟她說,她一定會沒完沒了的,而且後來電話就斷了。”
“她沒再打給你嗎?”
“沒有。也許是因為信號接受不好的原因。對了,還要真的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