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誰讓我們這麼多年的老交情呢!不過,還是要算你又欠我一次!”她頓了一下,怎麼會說又欠一次呢?“其實你這樣對Tracy實在不太公平呢!”她慌忙轉變話題。“她一定會感覺丟盡麵子的!”
“才不會呢!你也知道的,她父親本來就非常反對她跟我在一起,隻不過扭不過他寶貝女兒。他們知道了一定拍手還來不及呢!”蘇昊並沒有聽出她的局促,隻是在鼻子裏哼了一聲。“我想有機會再跟她好好談一談,不過今天我真的很趕時間。”
“你現在到哪兒了?”她問。
“不知道,好久也沒路標了。我想,可能還有兩三個小時就會到舊金山了吧。”蘇昊的聲音開始有些變得模糊。
“你現在還愛著她嗎?”她問,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連自己都覺得調價。
“不……”電話裏變成一片噪音。
他到底是在說不愛,還是不知道?她失望地掛斷電話。也許還是不知道更好,他到底愛不愛另一個女人跟她又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是已經說好會做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嗎?有人在按喇叭,不知道是不是在按她。她忽然感到有些煩,也許因為堵車,也許因為今天的事。她隨手打開車裏的CD機,希望音樂能讓她感覺好過一點。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
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記起
……
我要試著離開你不要再想你
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
她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了。她想起這張CD是前幾天Jerry的一個來洛杉磯旅遊的表妹忘在她車上的。她隻聽過一次,但今天再聽卻感覺非常不同。
你曾說過會永遠愛我
也許承諾不過因為沒把握
別用沉默再去掩飾什麼
當結果是那麼赤裸裸
以為你會說什麼才會離開我
你隻是轉過頭不看我
歌聲裏淡淡的憂傷引起了她心底的共鳴,仿佛在向她訴說心事,抑或在訴說她的心事!
說起來誰也不會相信,但她和蘇昊確確實實已經認識二十多個年頭了,隻不過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是在幼兒園裏。
你知不知道當時在一堆小朋友中我一下子就發現了你。他曾經那樣溫柔地笑著告訴她。那是我上那個幼兒園的第一天。是你使我忘記了拽著父母哭。她仍然清晰記得他說那話時的表情。他看著她,眼裏有一種情緒在湧動,然而……但是他竟然會記得那個時候的她束著兩個小翹辮。
這就是他們長大以後重逢時的情景……
不要刻意說你還愛我
當看盡潮起潮落
隻要你記得我
她抬起頭仰望天空。她需要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天空是如此的陰蠡,難道要下雪?
他曾經說過最愛看下雪,因為感覺那時的世界才是造物主最神奇的傑作,會給人一種真正純潔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沒有罪惡、沒有黑暗、沒有醜陋,隻是象一個初生嬰兒般的純潔。
但是,忽然,竟然、竟然真的有一片雪花落在了車窗上!
她驚詫地瞪著那片雪花,看著它飄飄悠悠地小心翼翼地降落在她的車窗上,但很快就融化成落在車窗上的一滴水。
洛杉磯這個四季如春的城市的冬天竟然也會飄雪!雖然也許這根本算不上下雪,也許僅僅是星星點點的雪花,而且在剛一落下或者落下的途中就已經香消玉碎,但這已經足以令她驚訝,足以把她的思維帶回那記憶中深遠而悠長的角落中。
……
我以為不露痕跡
思念卻滿溢
或許這代表我的心
在一個冬季的將近黃昏的時刻,在洛杉磯高峰時刻的高速路車隊長龍中,一個大女孩正時不時地從車窗中癡癡地看看在天空中若有若無的飄雪,空氣中飄蕩著淡淡憂傷的旋律,女孩心早已被那雪,那歌聲帶回了一個記憶中遙遠的幾乎被遺忘了的國渡。
如果你會夢見我
請你再抱緊我
每當我們回首往事的時候,常常會有一些事情不願再想起,一些人寧願不再相見。如果上帝能讓黃雪瓊再生活一遍,她也許寧願不再遇見蘇昊。
她不記得是否有如蘇昊所說的那樣的第一次見麵,而且她也有些懷疑他的敘述裏的真實性,也許那隻是他捕捉女孩子時慣用的伎倆。其實在她的印象裏所有有關他們小時候的記憶僅僅是一些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片段,但那些片段中清晰的部分絕對是在上了小學以後。
因為他們曾經是住在同一個學院大院家屬樓樓上樓下的鄰居又年齡相仿,所以他們會上同一個幼兒園,上同一所小學,一起上學,一起下學,一起做功課,一起玩耍。是的,他們曾經形影不離,非常要好。他們可以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是兒時記憶裏最美好的部分。但是那段美好卻在她上小學三年級時終斷了,她至今仍能記得那個改變了他們命運的日子。
那是一個普通的夏天的早晨,她下樓以後,蘇昊象往常一樣等在樓門口,倆人象往常一樣一起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