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州城裏新軍的最高統帥——竇彭將軍是個嗜酒之徒。不但他喝遍了隨州城裏所有的酒樓,從沒有找著真正的對手,就連他隔著幾門子的一個遠方親戚姚虎,憑仗著自己的舅姑表爺是隨州城的將軍,竟然當上了隨州府衙的班頭,姚虎也是好酒成性,他就憑著這頂小小的班頭官銜,更加肆無忌憚地橫行隨州城沒人敢惹。
這天,姚虎突然心血來潮,帶著幾個衙役,專程來到南關外專門找百姓小家改換口味。他們一行五六人踏著鵝卵石鋪就的街麵,從巷頭到巷尾,幾經篩選,最後停在一家“巷子深”酒家門口,姚虎抬頭翻翻他那三角眼皮,淫笑兩聲:
“哈哈,進去,進去!”
酒保是個約五十六七歲的老頭,正蹲在裏間灶前,兩手不閑地往灶堂裏塞劈柴,聽到外麵喝五叫六的聲音,忙吩咐女兒翠靈出去招呼客人。
這酒保是個非常老實本分的人,心地善良,脾氣溫和,從不惹是生非,靠祖上留下的這間店麵,本本分分地經營,雖說不上家境殷實,倒還能勉強過日子。酒保雖然四十多歲才得一女兒,但女兒也是個無福命苦之人,五歲那年老伴就因病去世了,心慈手細的他,既當爹又當媽地將女兒撫養大。女兒心靈嘴巧,父女倆相依為命,在南關街一帶留下較好的名聲。
翠靈伸出頭去看了一眼,臉上立刻變了顏色,慌慌張張地縮進來,嚇得口遲嘴拙地說:“爹爹,爹爹,來了幾個官爺!”
酒保慌忙扔下手中沒塞完的劈柴柈子,滿臉堆笑地跑出來招呼道:“各位老爺,您稀客,請坐,請坐!我這就給幾位爺上茶。”
姚虎乜了一下三角眼,身子一頓坐到椅子上,氣勢洶洶地說:“你就是掌大勺的?你這是酒館還是茶館,爺們不是來喝茶的!”
“小人正是掌大勺的,小人這是酒館,酒館。”
“嗯,‘好酒不怕巷子深’。好嘛!既然你是巷子深,肯定有好酒啦。老爺我今日要痛飲一頓,有啥好酒好菜,盡管給我上!”
酒保滿口殷勤地說:“老爺賞光,小店生輝!本店有地窖存放多年的老酒,還有正宗的祖傳小炒,味道極好,保管老爺您滿意!”
姚虎不耐煩地擺擺手說:“快去快去,把手藝都給老爺我使出來!要敢糊弄本大爺,小心老子把你這酒店給連根端了!”
“哪敢糊弄,您靜等好吧。”酒保轉身進裏間,鏟勺叮當地忙活開了,不一會兒,一盤一盤的鮮味小炒擺上了八仙桌。有紅燒牛筋、筍片黑魚、香菇粉絲、板栗燒子雞、三鮮炒粉,糖醋紅尾大鯉魚,最後又端上來一籠屜熱氣騰騰的清蒸粉肉。酒是地地道道的多年窖酒,紫黑色的瓷罐,包裝古雅。
姚虎望著色香俱佳的酒菜,早就垂涎三尺了,當下伸手端起酒保放在他麵前的那碗酒,脖子一仰倒進肚裏,咂咂嘴,品品味,連聲讚說:“好酒,好酒!來,喝!”
“喝,喝!”當下幾個人就吆五喝六地幹起來了。
酒過三巡,其他幾個衙役早不是姚虎的對手,都歪歪斜斜,橫七豎八地倒趴在桌子上或凳子上。沒了對手,頓時沒了氣氛。
姚虎紅著個臉推推這個,哼哈兩聲仍趴著不動,晃晃那個,歪嘴斜眼無動於衷。沒人陪喝,提不起精神,姚虎便氣急敗壞地端著一碗酒,趔趔趄趄嚷叫道:“掌勺的,快,快出來跟老子幹,幹一碗!”
酒保聽叫,慌忙搖搖手,滿臉賠著笑說:“老爺,小的生來怕酒,從來滴酒不沾,實在是沒那個本事,不能陪,不能陪——”
“不能陪?屁話!開酒店的哪有不會喝酒的。不能陪?對,你是不能陪,你還得給老爺我小炒呢。那就讓你女兒來陪,老爺我在哪個酒店裏喝酒沒人陪?到你這不陪了!”姚虎端一滿碗酒,歪歪趔趔地走進裏間屋裏,伸手將店主的女兒摟到懷裏。
店主女兒嚇得臉色煞白,哭爹喊娘的求道:“老爺,小女子不勝酒力,請老爺高抬貴手,饒了小女子吧?饒命啊老爺!”
“老爺不要你的命,隻要你陪老爺我喝酒。”姚虎強行將店主女兒攬在懷裏向外走去。
幾個衙役見姚虎從裏邊抱出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子,頓時酒醒了三分,齊聲起哄:“喲,這麼漂亮的小妞,跟班老爺幹一碗,幹!”
姚虎也來了興頭,眯著一雙三角眼,扔了手裏的碗,伸手從桌子上抓起一罐子仰頭就往肚裏倒,然後將桌子上的另一碗朝翠靈麵前一推說:“看你是個女流的份上,老爺我讓你一招,你用碗,老爺用罐。喝,快喝!”
“喝!”幾個衙役又跟著吼了一聲。
“老爺,我,我——”翠靈抖著手,捧著的酒碗不住顫抖著,她咬咬牙,緊閉雙眼,剛喝了一口,就哇的一聲全噴了出來。
王鳳和侍衛專門在一家官府操持的“悅來客棧”住下,將馬匹交給小二上草料喂上,二人心有所思地順著南關大街溜達。剛走到巷子深酒店門前,就聽見店內吵吵嚷嚷,隨即好奇地走了進來,正好碰上姚虎摟著翠靈正在那兒糾纏不休,便衝著他大喝一聲道:“纏人家一個姑娘算啥本事!來,爺陪你小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