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頭目進去山寨沒多會兒就回來了,衝著劉秀、劉嘉一臉陰笑地說:“安集掾大人說了,凡碰上像你們這類的探子,先就地打上一百軍棍,然後再拖回去審問。”
小頭目說罷,扭頭衝手下人狂呼一聲:
“來人呐,給我打!”
兩旁的兵卒二話不說,按倒劉秀、劉嘉,舉棍就要打,劉秀急忙喝止:“且慢!”
劉秀一聽要挨打,著實慌了神,其實,要說挨打受委屈,倒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就怕如此一來會誤了他的大事。況且,眼看這幫人凶暴殘忍,倘若一百棍還沒打夠,就皮開肉綻地送了命,豈不太冤枉、太無價值了?俗話說得好,光棍不吃眼前虧。劉秀雖然急忙張口製止了兵卒下落的軍棍,可一時又想不起來用什麼樣的話來為自己解釋,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怎麼?你這個小奸細,支吾什麼,有什麼屁就放?哼!”小頭目仍冷冷地說,“若說不出個道道來,再加五十軍棍!”
“哎,別、別、別。”劉秀心裏一急,猛然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了劉玄,急忙把劉玄給抖了出來。劉玄殺了遊徼王怙為的當晚,是劉秀親自送他逃出舂陵的。當時,劉秀問劉玄說,聖公兄有何去處,劉玄失急慌忙地隻顧逃命,在馬上拱拱手隨口說了一句:“投奔平林兵去。”
至於劉玄有沒有投奔平林兵,還是投奔了平林兵的哪一部分,他是根本不清楚的,之所以要提劉玄,就是想碰碰運氣,不想挨這一百軍棍的冤枉打。若是劉玄不在這兒,那就該他兩個倒黴,若是劉玄真的在這兒,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不但挨不了打,還得請他們吃喝一頓。
想到此,劉秀扯起嗓子高喊,埋天怨地的把劉玄罵了個狗血淋頭:“劉玄!劉聖公,你真不是個東西,你殺了人跑了了事,叫我劉秀當替罪羊,好不容易找到你有急事相告,你卻叫我在這兒挨軍棍,你這過河拆橋,恩將仇報的小人,真不是個東西,你給我出來!有朝一日得勢,我非親手宰了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不可,劉玄你個吃裏扒外的偽君子——”
高舉軍棍的兵卒一聽,嚇得慌忙扔了手中的棍子,凝目盯著劉秀發愣。
小頭目一聽劉秀提起劉玄,霎時臉色大變,急忙指著他問道:“什麼,你說什麼,難道你——你真是舂陵的劉秀劉文叔?”
“那還有假!”劉嘉怒氣衝衝地說。
“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呢,早知道你是劉——”
“為什麼要告訴你?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惺惺了!你不是要打嗎?怎麼不打了?快打呀,打了你好去討好你那個狗頭上司。打呀!”劉秀雖然嘴硬,但心裏確實驚恐。
主子開了腔,劉嘉也怒從心起,抱怨聲聲地嚷道:“舂陵劉文叔,誰人不知,我們是來找你們渠帥商議大事的,你們竟然這樣的無禮,豈是平林義軍的待客之道嗎?”
劉秀和劉嘉這一招還真行,他們的高聲嚷嚷,嚇得那個小頭目好言相求:“別、別、別,別嚷嚷了,咱們有話好說,好說。”
也許劉秀的高聲叫罵,隨山風刮到了平林兵的中軍大帳,更巧地吹進了劉玄的耳朵裏,劉玄邊向這裏走,邊高聲問道:“誰在那裏高聲嚷叫,是不是剛才抓到的奸細?聽聲音好像還有點耳熟。”
雖然劉玄逃出舂陵,一晃就是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但劉秀還是立刻聽出來了他那柔聲細氣的聲音,忙驚喜地高聲應道:“聖公兄,是我,我是文叔啊!”
“文叔?是他,是他。”
劉玄一聽聲音甚是耳熟,趕忙跑過來,扯下兩人的遮眼布,麻利地解開捆綁劉秀和劉嘉的雙手,親切地問道:“文叔,嘉哥,你們怎麼來到這兒?別怪他們,這是我讓幹的。官兵的奸細太可惡了,幾次偷來山寨打探,都被我們當場砍了頭。可是,你們倆也——”
劉秀和劉嘉的眼由於被他們用黑布條綁的太緊,且又蒙了這麼長的時間,猛然一下子讓劉玄給扯下來,光亮中仍有幾分眩暈的感覺。更難受的是,他們的兩支胳膊麻木得動彈不得,劉秀苦澀地笑著說:“你讓幹的,蒙眼、捆綁,還要打一百軍棍,也太狠毒了吧!你看我像不像官軍的奸細?”
劉玄本來想說,你那細皮白嫩的臉上又沒有刻字,他們咋知道你不是奸細呢?但他沒說,還是一臉茫然地把話題給岔開道:“究竟出啥事了?”
劉秀仔細盯了劉玄一眼,見他衣衫雖然比先前還要破舊,但畢竟是平林兵的一個官了,有了點頭目的氣派,便笑著說:“唉,從小沒娘,這說起來話長,一言難盡啊!可你,我們大老遠地跑來,你——總不能就讓我們站在這荒山野嶺上喝西北風吧?還是進了山寨再談吧!”
“啊!對對對,進寨,進寨!”劉玄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經是這裏的主人了,趕忙殷勤地將二人讓進樹林後邊的山寨客廳裏。並命人端上飯菜讓他們邊吃邊談,當聽完劉秀說明來意後,劉玄高興地說:“好,想不到伯升兄這麼快就決定起事了,我看你們的計劃很好,也真對路,如今平林兵和新市兵確實勢單力薄,不能夠對新軍展開大規模的攻勢,況且是剛拉出綠林山,兩軍雖然已經聯合,但尚立足未穩。如若再加上咱們劉家,那就如虎添翼了,我想兩軍的渠帥是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