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坐在主帥位子上,微眯雙眼,細捋胡須,聆聽著張卬和成丹的話陷入了沉思,片刻的思考後輕聲慢語地分析說:
“二位說得雖有道理,但未免顧慮過多。我曾與劉氏兄弟有過往來,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也聽說不少,對他們的為人雖說不是十分了解,起碼也有八九分的清楚:舂陵漢軍能發展壯大成如今的形勢,全在於劉氏兄弟拚命的付出與和善慷慨的為人;他們是言而有信之人,屬於豪傑之類,而非當時奸雄,這一點兩位不必多慮,盡管放心就是了。即便在我們方麵,合兵共同對付新軍也是有利而無害。正如方才成兄所說,小打小鬧固然自在,但如果大家都圖一時痛快隻滿足於小打小鬧,造成兵力分散,王莽必然會采取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的方法。等天下的英雄都被消滅光了,咱們還能小打小鬧的自在成嗎?所以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如果合兵,大家擰成一股勁,勢力大增,這樣一來,拿下狗賊頭子王莽的時日也就為期不遠了。我們多年來與新軍拚殺,不就是為了完成這一夙願嗎?現在與舂陵合兵,勢力亦增,豈不是好事嗎?至於王莽被推翻後,天下的格局會怎麼樣,那就非人力能預料的,更不是我們幾人所心想的,人生短短幾十年,咱們何必要去操那萬年的心,豈不是白費腦筋苦自熬嗎?況且,人家不是說得清清楚楚麼,如果恢複劉漢,不敢獨享榮華富貴。如今天下紛亂,群雄並起,更需要我們看清形勢順勢而動。過去漢成帝、哀帝衰微無嗣,王莽得以篡漢自立,擁有天下,但政令苛酷,傷了百姓之心。使得民心思漢,人人欲動,我等因此起兵。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心所思者,天所興也。欲建功立業,必當下順民心,上合天意。如果倚強恃勇、任性胡為,就算僥幸得到天下,也會再失掉。秦皇贏政,西楚霸王,何等的威風,尚且覆滅,何況我等小人,相聚草澤之間?南陽劉氏,舉旗起兵。劉寅、劉秀其人其誌,咱們也都看到了,不是咱們能夠相比的。與這樣的英雄豪傑合兵,必成大功。這可是上天賜給的大好時機,千萬不可錯過。”
一席合情合理的話出自大頭領之口,兩人佩服得連連點頭,即刻有了動搖之心。成丹歎口氣剛想開口,倒被張卬搶了先,他說:“顏卿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這世上的事情實在是難以預料啦!咱也別費那麼多的心思了,走一步說一步吧。橫豎咱們一個窮苦人家,也當了幾天的渠帥,夠本了。念在劉氏兄弟的誠心請兵,我們救人於水火,權當是與人為善吧!將來他們劉家兄弟成了大事,能想起咱們這點恩德,給咱們個一官半職的,兄弟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即使恩將仇報,咱兄弟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咱再重戴上草寇、山賊這頂帽子罷了!”
成丹這才接著張卬的話茬說:“你們都不怕姓劉的,我還怕什麼?愚兄今個兒豁出去了,就聽顏卿的,跟姓劉的合夥幹!”
商議已定,三人起步走出小室,來到中軍大帳,立刻命人去請來劉寅、劉秀重新敘禮入座。
見到劉氏兄弟,王常笑容滿麵地說:“不好意思得很,讓二位將軍久等了。我們已決定與舂陵漢軍合兵共同抗敵,望今後咱們合作順利。記住,兄弟我可有言在先,將來推翻王莽,重建大漢的江山後,別忘了給弟兄們分一杯羹就是了。”
張卬、成丹也改變了態度,熱情洋溢地拱手說道:“先前的話都不必再提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就不必客氣,有什麼難處請盡管提出來,下江兵必會鼎力相助。”
劉寅見任務完成,萬分的高興,舂陵漢軍又可起死回生了,對下江兵將帥的爽快,滿是感激之情,忙起身抱拳說道:“我謝三位渠帥了。既然是這樣,那我就真的不客氣了,棘陽危急,事不宜遲,請三位渠帥和我們一起及早發兵攻打新軍吧!”
張卬擺擺手,爽朗地一笑說:“既然合兵,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將軍也就再不必操之過急了。關於這個嘛,我早有打算。我看不如這樣,你們先回去安排,我們下江兵隨後行動,作為外援悄悄潛行,破甄阜、梁立賜的大軍有何難哉。等接近棘陽時你們突然殺出,咱們裏應外合,出其不意,給新軍以措手不及之勢,何愁新軍不破,劉將軍你看如何?”
王常、成丹也是信心十足地點頭讚成道:“對,裏應外合,新軍必敗!”
張卬的如此策劃,並不是存心要保存自己的實力,確實是在為棘陽著想。不過,劉秀有自己的想法,他衝著張卬拱手含笑說:“張渠帥之計,固然可破甄阜、梁立賜的大軍,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如神兵一般突然從天而降,確能給新軍一個下馬威。但從另一個方麵講,我們合新市、平林貴軍和棘陽城內義軍總共數量加起來,與甄阜大軍的數量相當。破敵之時,義軍多多少少難免不受損失。當然,現在我們合兵後兵力大增,損失一點也是正常的。但俗話說得好,雖有刀傷藥,還是不割破的為好,那怕有一丁點損失,也對我們今後攻敵大有不利。因此,在前來請兵之前,我已想出了一條破敵之計,既可補我軍損失,解缺少糧草之急,又可動搖新軍軍心。隻是苦於兵力缺乏,無法施行。現在咱們有了下江貴軍的相助,這條計策就可以試一試了,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