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尤舉目遠望,果然見前麵旌旗招展,“漢”字、“劉”字大旗清晰可見。隨即大吃一驚,急忙撥轉馬頭說:“劉寅果然用兵如神,竟在此設伏。看來宛城是去不成了,走,直奔穎川去。”
親兵們慌忙轉彎向東,直奔穎川而去。
其實,前麵這支漢兵,正是劉秀率領迷惑宛城守將岑彭的隊伍。劉寅大敗嚴尤,探馬不斷地把戰況報於劉秀,劉秀見主力部隊已經得手,便命部隊丟下帳篷、旌旗,悄悄地撤回淯陽與主力會合。因為宛城城牆牢固,防守嚴密,不是輕易可以攻取的。況且漢兵連日遠征作戰,人疲馬乏,急需休整。
隨之,劉秀命令解除宛城之圍,帶領兵馬返回淯陽。他們在半途中與劉寅主軍會合,大家歡歡笑笑,從容地迤邐而去。
一直龜縮在宛城的守城將軍岑彭、嚴悅,久久沒見漢軍攻城的動靜,待半日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派人悄悄地出去探看,才知道城外埋伏的漢軍早已撤離,並且人數極少,大家恐目相視自知虛驚一場。緊接著又有嚴尤新兵大敗的消息傳來,方知中了漢軍“圍城打援”的詭計。
一向自恃聰明善於運用兵法的岑彭惱羞成怒,氣得火冒三丈,跺著腳罵娘:“我他媽的怎麼忽略了叛軍的這一手,早知道他們這麼少的兵力,早就出擊將他們給滅了!”
惱歸惱罵歸罵,可他並不敢出城去追擊,嚴尤和陳茂的十萬大軍都沒了,他出城還不是照樣去白白送死。上次棘陽失守,要不是王鳳善心大發,他早成匡智的箭下之鬼了,雖說朝廷對棘陽丟失沒治他的罪,還提升他當了宛城的太守,可他更不敢輕舉妄動,如若宛城再從他手中給丟了,將是必死無疑。但在同僚麵前,他還得拿出一副英勇無畏的氣概來,自我解嘲地對嚴悅苦笑一下說:“非是咱們膽怯,隻是肩上的責任太重,若是宛城失守,京城危在旦夕,不得不分外小心呀!”
“那是那是,宛城失守你我都吃罪不起呀!”嚴悅明知道他是賊來篩糠,賊走耍槍自我吹噓,但他還要不疼不癢地拍他的馬屁,大戰之際以和為貴。便爭著承擔責任說:“堅守不出,一直是我的主見。”
“可是這——”岑彭仍扼腕歎息道,“劉氏兄弟善於用兵,必為朝廷心腹大患,我們遲早要栽到他們兄弟倆的手上。”
嚴悅無可非議地點點頭說:“走一步說一步吧。”
漢軍速戰獲勝,勢力日益擴大,其在各路反軍中的突出地位逐漸顯現出來,這已成為王莽最大的心腹之患,他不得不小心地來對付,沒有十分把握,再不在輕易出動了。
當然,這也正是劉寅接連征戰要達到的目的。他就是要造成聲勢,和朝廷對峙,從而把握主動權,給自己以活動的空間和壯大的時間。
由於連日的遠征,士兵們都已是疲憊不堪,急需休整。而身為敗將的嚴尤,雖有雄心滅叛的妄想,但因幾乎全軍覆沒的慘重失敗,因而再也沒有充分的力量來反攻漢軍了。
於是,戰場上的暫時平靜,給人們心理上注入了些許歡欣的安慰。漢軍的將士們,盡情地逗著那些歡快的布穀鳥,唧唧喳喳地鳴叫個不停。
然而這布穀鳥的鳴叫聲,似乎並非催人布穀,而是在警示著人們,戰爭還遠未結束。就在這遍地黃花的肥沃土地上,還有更多的血要流,還有更多的親人注定要流離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