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端果然沒讓閆思弦失望。
一回家,他就拆了一個前幾收到的快遞,將裏麵的東西連同包裝遞給了閆思弦。
“送你的。”
吳端沒什麼把握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先好了啊,別嫌便宜,另外,不喜歡也給老子忍著,要是讓我看出來……”
他伸手做了個抹脖子滅口的動作,嘴角眉梢的肉繃緊,表情凶狠。
閆思弦低低道了一聲謝,沒點破對方的心虛。
開始拆禮物。
沉默令氣氛有些尷尬,吳端沒事找事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又給閆思弦拿了一瓶果汁。
他盡量放慢了速度,待幹完這些,閆思弦終於拆開了禮物。
是一支鋼筆。
純黑色磨砂筆身,銀色的卡子,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低調內斂。流暢的形狀給鋼筆增加了一些活躍的元素,並不會覺得是老古板用的東西。
閆思弦拔開筆帽,發現握位是和卡子一樣的銀色金屬材質,與銀色的筆尖渾然一體,是他喜歡的暗尖。握了一下,手感很好。冰冷的金屬瞬間被他焐熱了。
有點商務化的禮物,應該不便宜。閆思弦從中品出了些客氣的意思。同時他也想起了前兩的一件事。
出外勤的途中,吳端突然跟他家裏有個親戚的孩兒,今年高考,想送給孩子一支鋼筆,讓閆思弦的高端眼光幫著參謀一下。
當時吳端給出的選擇五花八門,閆思弦沒太上心,隻大致了一下自己的喜好。
此刻手上拿著的,雖不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定製的,卻也能看出在盡量貼合。
禮盒裏除了鋼筆,還有一瓶同品牌的墨水。
閆思弦心翼翼地吸了墨水,擦淨了筆尖處的懸墨,撈過茶幾下方的便簽本,龍飛鳳舞地寫了“吳端”二字。
阻尼很,手感順暢。
“我很喜歡。”閆思弦衝廚房裏的吳端喊道。
吳端此刻化成鴕鳥,貓在廚房煮餃子,可惜閆總家的開放式廚房,根本沒處躲藏,隻能背過身去不去看向來挑剔的閆總。
閆思弦的評價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他蓋上鍋蓋,湊上前來看閆思弦寫的字。
“你字挺好看啊。”吳端道。
閆思弦的字和他的人一樣,飛揚跋扈,恨不得寫到紙外頭去。
吳端也拿過鋼筆,試著寫了閆思弦的名字。
與前者相比,他的字就規矩了很多,雖然也有連筆,但方方正正,和他的娃娃臉屬於同款。
兩人的字寫在同一張紙上,乍一看,好像一幅抽象線條畫作,還帶落款的。
閆思弦收起鋼筆,認真道:“以後我就用它簽文件了。”
吳端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暗自鬆了口氣,嘴上強調道:“簽不簽文件的我不管,主要是……我發現,你怎麼老從我那兒順筆用,以後你可別……”
“合著你這是破案呢?”閆思弦失笑。
“你沒聽過?辦公室第一大案——誰又拿了我的筆。”
“那……以後不順你東西了。”
餃子熟了。
閆媽媽送來的餃子,有葷有素,三四種餡兒。出鍋的時候正好零點。閆思弦拿出瓶紅酒,要開,卻被吳端攔住了。
“整口白的唄。”吳端要求道。
“這麼有興致啊。”閆思弦去酒櫃換了瓶白的,又換了最的白酒杯,“我很少喝白的,這半瓶不知道是啥時候的了。”
“沒事,就意思一下。”吳端招手示意他把酒拿過來,“除夕我要是在家,總要陪我爸喝兩杯。”
閆思弦噗嗤一聲樂了。
“崽,乖。”
吳端抬腳,在桌下踹了閆思弦一腳。
“你自己挖的坑啊吳隊,我頂多幫你填了點土。”閆思弦根本不躲。
倒好酒,碰杯。
“新年快樂,閆。”
“你也是,新年快樂。”
電視裏放著春晚,兩人卻沒看,權當是烘托氣氛的背景音。
窗外煙花齊放,萬家燈火。
喜歡煙花的吳端幹脆端了盤子,站在落地窗前,邊看邊吃。
子午交替之時,吳端長長地閉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心有所感。
一年到頭,內心有遺憾也有滿足,更多的是平靜。平凡的成年人在回顧過去展望未來時,特有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