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 3)

拴錢想起來,第一次見麵他答應過大大這個要求的,可是開工以來他忙得一直沒有兌現。拴錢說,行,發動摩托車讓大大上了後座。摩托車在湖堤上疾馳,湖堤不是公路,高低起伏,拴錢的後背不時感覺到大大胸脯柔軟的撞擊,拴錢的心就像被撥動的琴弦。

拴錢熄火時,連摩托車的撐腳都顧不上撐,就轉身抱住了大大。摩托車在湖堤上倒下去,濃烈的汽油味在夜空中彌漫,大大說汽油漏了,拴錢說,漏光了咱推回去,抱著大大往草坡走。世上有些事是能刹得住車的,有些事卻是你想踩刹車踩下的卻是油門。拴錢踩下的就是油門,他一下子衝進了大大,一次又一次進入大大。大大雙手把拴錢勒得緊緊的,臉也扭曲了,拴錢望著大大說,是不是痛?大大點點頭又搖搖頭,用力箍住他的腰,說,告訴我,你愛我。

拴錢說,我愛你。

大大說,不行,把名字說全了。

拴錢對著夜空大聲說,拴錢愛大大。

大大捉住拴錢的一隻手緩緩拖到自己的胸口,大大的左乳有一顆黑痣,可是今天沒有。大大雙手拽住了他的兩隻耳朵,說,你看清楚,我是小小!你要真的喜歡大大,你趕緊出來,起身走人。拴錢哪裏出得來,小小的腦袋昂著,胸脯貼住了拴錢,重心全落在了下麵,這是一個要命的姿勢,拴錢不僅出不來,還把油門一腳踩到了底,輪子像翅膀一樣慢慢離開了地麵。

油箱裏沒油了,翅膀無力地垂下,還原成兩隻輪子在地麵滑行,最終停了下來。拴錢聞不到汽油味,卻聞到一股血腥味。小小兩隻手攤在草地上,兩條腿也鬆開了,草地上寫著一個“大”字。她分明還是大大,拴錢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小小突然笑了,說,拴錢哥,你分明愛的是我小小,下次可別嘴硬了——你可把我的什麼都拿走了。

哪裏還敢有下次?無論拴錢油箱裏裝滿多少油,他也不敢踩油門了。後來,拴錢駕著大船從湖口闖入浩浩江流沒有害怕,卻對進入女人那條神秘的細流沒了信心。現在情況複雜了,現在問題麻煩了,人活在世上,就像固城湖裏的一條魚,你躲得了漁民撒下的網,卻又防不了釣魚人下的餌,防不勝防。拴錢每次見到大大,都反複問她,你是不是大大,弄得大大都有些生氣了。可是拴錢不能實話實說,拴錢不能說大大大大,有一回我把小小當成了你,我一不小心把你妹妹也弄了。要真那樣的話,大大饒不了他,小小饒不了他,陶師傅更饒不了他,拴錢所有的夢想就成了泡影。關鍵在於小小肯不肯饒他。一把劍高懸在拴錢頭頂,握劍的是小小。船下水了,那把劍沒有劈下來,大大死了,那把劍沒有劈下來。可是沒劈下來,不等於那把劍不存在了,不等於說那把劍鏽了,鈍了,相反,拴錢覺得那把劍越來越鋒利,越來越寒氣森森,不殺他,隻是時辰沒到。

一陣快艇的馬達聲撲過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有人喊,陳老大,陳老大。拴錢想,這麼晚,誰會來這裏找我呢?

來的是鎮財政所所長沈宏偉。盡管裝了沙,拴錢的船船幫子離水麵還有一截子,沈宏偉手腳並用爬上來,剛要招呼拴錢,艇上的人用一根長篙攔住他,錢!沈宏偉從包裏摸出一個信封,討好地說,二十張,每一張都用驗鈔機驗過兩遍。艇上的人伸手接了,捏一捏厚度,長篙就讓了沈宏偉的路。沈宏偉說,陳老大,可找到你們了!像失散多年的地下人員找到了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