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半斷魂(1)(1 / 3)

大年三十的夜晚,城市萬家燈火。市區上空,綻放著五彩繽紛的煙花。街道上很熱鬧,人們成雙結對,來來去去,臉上洋溢著新春的喜色。他低著頭,苦著臉,失落地穿梭在人群中。

錦泉酒店門前,車水馬龍,賓客絡繹不絕的進出著。這晚是飛躍集團上下近萬名職員狂歡的日子,譚靜許他最後一個和大家聚會的機會。事實上,在董事會和股東會磋商決定,推舉譚靜出來取代苗添望董事長地位那刻開始,他已經什麼也不是了。隻不過他還沒有交出相關證件,所以還能在公司立足一兩天。

他往裏麵瞄了一眼,視線落在了舞池中間那對相擁而舞的男女身上,是譚靜和偉。他離開酒店,靜靜地往前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了一段很長的路。路上的男男女女,成雙結對,喜氣洋洋,根本沒有人關心他、問候他。他隻感到這個世界變得一片灰白,沒有人情味。他心內充滿了孤獨、無助。

前麵,很幽靜。走到那裏,他看到了這樣一個人,臉上長滿皮疹,頭發很亂,人很瘦,獨自站在一棵枯樹下哭泣。“我不能回去,我已經感染了HIV,我的妻兒父母朋友同事都不會接受我的,還有工作崗位和社會將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苗添望在離男人不遠的地方駐足而立,傾耳聆聽。

“我隻不過是被妻子冷落了,才做出一件出格的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人說同性戀才是艾滋病的高危人群,而我又怎麼會感染上?天!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他瘋了一般用拳頭使勁捶打那樹身。

聽到這宿話,他感觸極深地合上雙眼長歎了一聲,感覺他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那個男人鬧了一陣,突然停下來半天沒動靜。苗添望睜開眼一看,他舉起一把刀正準備自殺。他想也不想奔過去打掉了凶器。

“為什麼不讓我死?”他一臉憤怒地問。

“為什麼不讓你死?”苗添望呆呆地看著他反問了自己一句,眼神裏流露著茫然和複雜。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剛才為什麼要阻止他尋死。

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轉身形往茫茫的黑夜盡頭躥去,後麵留下一條細長的影子在晃動。苗添望心裏頭沉重得像壓了一隻砣。路燈照耀下,那把刀在他臉上晃出刺眼的光芒。

風在呼嘯,仿佛一個憋了一腔怒火的少年在發泄滿腔的憤怒。樹枝、幌子等物都在瘋狂的搖擺著,像一群豔麗的女郎在跳舞。

他站在風頭呆立凝思,任頭發和衣服被風吹得上下飛舞。

天突然下起冰雹,豆大的雹粒在地下打得“叭叭”響。他抬頭看看天,黑漆漆的像個大窟窿,望不到底。他撣去沾在臉上的雹粒,重新提步。

他一瘸一拐的迎風而行,耳邊,回蕩著性病醫院醫生的話,聽上去像催命鼓:“苗先生,你的檢測報告出來了,你感染了HIV病毒……這個病很麻煩,一旦發病,將很難處理……”

“我又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如果發病,我將如何應世?”他跌跌撞撞,步行交錯,“上天狠心判我死刑,完全不給我一個悔過的機會,啊……!”他用盡全力大叫了一聲,叫聲淒裂悲壯。

時間不早了,幾個值班人員東倒西歪在一角打起瞌睡。苗添望並不驚動他們,乘電梯登上三十樓,步行到董事長辦公室。

工作大堂的燈光暗淡,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苗添望正在拿鑰匙打門,女秘書不知從何而至,詭秘地站在後麵,撫摸著他的肩膀說:“董事長,這麼晚了你不在家裏過團圓年,跑這裏來幹什麼?”她說話嗲聲嗲氣的,好像眼前的隻是她的一個朋友,並非董事長。

他有點心不在焉地“嗯嗯”兩聲,一頭鑽進辦公室去。女秘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他拿起一個精美的相框坐在軟質皮椅上細看。相框兩麵各嵌了一張相,一麵是他和陳寶珍的合照,另一麵是他和譚靜的合照。這兩張相跟著他在這間兩千多尺的豪華辦公室擺了三年,對著他工作的是他和譚靜的合照。至於陳寶珍和他的合照三年來一直背麵對著他。他很少想到過要將陳寶珍的相片翻過來。今晚,他一反常態,對著他和陳寶珍的淺色的合照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