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靜讀完信,很生氣。想自己和苗添望好歹夫妻一場,雖然曾鬧得不愉快,但過去了也就沒什麼了。可他生前居然一句牽掛的話也不講。她越想越氣,將那份遺書撕了個粉碎。
最後一封信是給陳寶珍的,遺書字過千百,則表露出許多的不舍和悔恨:
寶珍,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人世了。我作惡多端,死後不知上天堂還是下地獄?聽說隻有身份高貴和生前做過善事的人可以上天堂,而我,能上天堂嗎?
以前,我以為男女之情隻不過是肉體和表麵上的。我曾經問你為什麼喜歡我,你麵對我提出的問題竟答不出來,令我非常氣憤。現在,我才明白,答不出來的叫愛情,答得出來的叫虛情。我要離開你了,在臨死前唯一要說的是:對不起!這麼多年來我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將你冷落,是我一生的不對。生前,我沒能為你做什麼,死後,我要為你做一件事,將關係到你下半生的幸福……
兒子的死我感到揪心。他才十歲,沒有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就離開了人世,太不幸了。全怪我,是我愧為人父。如果在天國看到他,我向他道歉。
我死後你千萬別難過,走到無法回頭的一步,患絕症,喪失兒子,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也是我最好的收場。我做盡壞事,無法避免這一步。
回家的路很近,而我越走越遠。死後,沒什麼可以給你,唯一能做到的是幫你的下半生作個安排。我知道鬱國良對你有意思,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所以,請你忘掉我,跟鬱國良結婚。女兒可以改姓鬱,但要善待她。
我死後,屍體火化,骨灰由你帶回漁鄉撒到清水湖,讓湖水洗滌我這一身的髒濁與銅臭。
最後,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苗添望絕筆
看完這封信,陳寶珍的心裂開了。尤其是信中那句“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她覺得這是苗添望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明知道她愛他不管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他卻還要將她另介他人。她哭得很傷心,淚水染濕了遺書。“都怪我,是我沒做好妻子,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卻不在身邊,我對不起他呀……”
鬱國良心疼地摟住她,“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便!”
這四封遺書是苗添望被送去醫院不久,上飛躍集團封鎖現場的警察拿去做過專項鑒定交出來的。那天晚上,譚靜一麵護送苗添望上醫院,一麵給公安局打電話,要求警方務必查出苗添望墜樓原因。因為她根本不相信他會自殺。當晚,公安局出動一個組的人手封鎖了三十樓整間樓層,並在第一現場——董事長辦公室進行一係列的搜索和勘查,從辦公室到洗手間,從遺書到凶器,作了細致的檢查和辨別,最後得出結論:苗添望的死是因之前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和現在患上的世紀絕症所致。據有關方麵介紹,患抑鬱症患者有20%輕生之念,絕症患者則有80%的輕生意圖。可能,苗添望因這兩種病才死得那麼幹脆利索的吧!
那晚,警方得出死者確非他殺的結果,撤離現場。
陳寶珍在廣州處理好一些事務後,帶著苗添望和兒子的骨灰還有唯一的女兒在鬱國良、親友的送行下離開了那塊傷心地。
在坐火車回鄉有路上,她哭喪著臉,丈夫和兒子的骨灰一刻不離地抱在懷裏。見到骨灰盒,不禁想起苗添望生前種種和兒子天真無邪的麵容。越思越想就越傷心,心裏酸酸的,嗓子哽咽,想哭卻垂不下一滴淚。
骨灰帶回漁鄉,可憐這對到老都沒能在一起的老人聽說兒孫出意外,雙雙站在靈堂前抱頭痛哭……